载着他的面包车驶过某红绿灯口停下,车内一直坐着的孩子蓦地有了反应,他趴在车窗上瞪湿漉漉的眸子努力喊外面边走边踢石子儿的天线宝宝,发音含糊其辞十分吃力,“西,西!”
绿灯一亮,汽车飞快启动远行。
羽川从小到大这是第一回开口,声音断断续续并不大,车内的司机却疑惑地转过头问身后挨着羽川的同事,“喂,你听到这孩子刚刚说话了没?”
羽川旁边的人摘下耳机表情莫名,“哈?你说啥?”
……
第十四章 正太任务(6)
“所以您就这么让羽川被人带走了?”天线宝宝一脸愕然地望着眼前老人,眼底的愠怒和明晃晃指责令张奶奶越发无地自容。
按理说她抚养小川这些年该是最了解他脾性的人,竟然会信了李怡娜的一面之词认为羽川那孩子会做出偷窃这事。
小羽川内心本就脆弱敏感,稍有点儿不对的苗头,都有可能是始他黑化成反派的前迹!
“我拦不住,是辆银色的面包车把他接走了,开的方向是正安街那边。”张奶奶连忙把院长的警告抛到一边,将自己清楚信息的都告诉范晓浠了,希望能有所补救。
范晓浠黑着脸没表态,一声不吭地朝办公室杀去。
踏马的,从下午开始到现在就没听到半点好消息,组长从萧小弟变成了死对头也罢,任务目标还没了!
嘭——!
范晓浠不急不慢地放下脚丫子,办公室新换的门再次报销。
李怡娜正在里面通着电话,见状慌慌张张地挂断虚张声势大声喊起来,“你别过来!杀人犯法,机器人也不例外!”
范晓浠不屑地轻嗤,缓步逼近敲着桌面寒声质问,“我徒弟呢?”
李怡娜看她没直接动手已是庆幸捡回条小命,心疼门的同时也冷静下来将方才准备的稿子又声情并茂地背了一遍,最后摆出苦口婆心的架子义正言辞道:“西西啊,我也是为了孩子好。”
“放你的狗屁,羽川绝不可能偷东西!铁定是你动了什么歪脑筋,赶紧把人给我拉回来,否则我一天线戳死你!”
她把挡在面前的凳子一脚踹开,木凳顿时四分五裂。李怡娜心肝一颤,急中生智白眼浮夸地翻过去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德行,就这五毛钱的演技还想瞒过我的法眼,爷装死的时候你还只会打酱油呢。
范晓浠好歹混过龙套一段时间,哪能看不出真假,顺手端起水杯就把里头的液体往李怡娜脸上泼。
“哎哟喂我的衣服!”女人尖叫着跳起来横眉竖目地指着她鼻子骂:“你个杀千刀的机器人,知道我这套裙子多贵?把你卖了你也赔不起!”
范晓浠捉住她胡乱抓挠的指甲,眼神锋利地紧锁李怡娜,轻描淡写道:“看来这套裙子能给孩子们改善好长一段时间的伙食了,李院长想过他们吗?”
李怡娜被她强大的气压震慑住,面色灰白哆嗦着唇瓣死鸭子嘴硬,“你你你个死机器人懂什么,我花的钱都是我努力挣来的,凭什么要补贴给那群小崽子?”
——凭他们是祖国未来的花朵而你却是蛀虫。
“你挣的?”
范晓浠挑眉反问,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李怡娜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机器人冰冷的眼神有种自己秘密和不堪已经猝不及防被人掀开暴露在空气下的错觉。她是爱慕虚荣没错,可天底下哪个女人会放着奢侈精致的生活不过,去跟那堆没人要的小屁孩儿当爹当妈的?
女人咬牙沉静几秒,像是戳破的气球般焉焉报出一个地名,“正安街72巷6号,同清福利院。”
天线宝宝临走前留下句忠告,“我还是得提醒李院长一句,人,要有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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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那边不要的孩子,据说是偷钱被赶出来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难怪没人愿意要他。”
大人的交谈声毫不避讳,同清福利院与同心不一样的是这里收留的人群基数庞大,从14到70多岁不等。
因不是市福利院,受到的关注并不多。
总之一句话,什么人都有的。
“饿死了,晚餐看到二楼的大胖好像抢了个肉包,这小子运气真好,等晚上问候问候他,要是吃了老子就打烂他的牙。”几平米的小屋住了四五个男孩子,年纪不大,话语间却带着街头混混的痞气。
为首的这么说了一句,另外四个同龄无疑露出凶相,“听猴哥的。”
在同清,因为常常吃不饱的缘故孩子们拉帮结派抢食是很正常的事,上个星期有个才送来的小姑娘不习惯这边的生活夜夜做噩梦,夜里发烧到凌晨都没人发觉,第二天送去医院结果险些病成了傻子。
所以他们必须得吃饱,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范晓浠了解到通常情况下领养家庭都不愿要3岁以上的孩子,可能是怕他们记得自己的出身培养不出感情,剩下都是被极力推销出去的。这种经历要适应外面的社会需要一段相当辛苦历程,他们大多都畏惧成人不会表达,有语言障碍没有归属感跟安全感等。
这片灰色区域,才是真正导致羽川黑化的地方。
“你们几个过来,这是新来的弟弟羽川,你们好好相处。”
“老师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相处的!”
五个男孩背着手齐声应下,管理员简单交代几句点点头又匆忙离开了,并未听出他们重读的‘好’字下隐藏的浓浓恶意。
羽川身上是范晓浠才给他买的新衣服,被称作猴哥少年给旁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会意地去夺羽川背上的书包。羽川在与范晓浠相处期间学了几招,身子灵活地错步躲闪伸腿把试图按住他的其中一个男孩子绊倒在地。
“好啊,还敢反抗,给我往死里揍!”
猴子勃然大骂,五人同时扑上去将羽川压在墙上,羽川后脑勺被撞得眼冒金星。
书包的拉链被凶狠地扯开,一堆画纸跟颜料稀里哗啦地散落出来。
“猴哥,没了,就这些,还有顶特丑的帽子。”一男孩把空包丢掉,拿着翻到的奶牛帽万分嫌弃。
“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儿。”猴子烦躁地皱着眉头抬脚踩在乱七八糟的白纸上,扬手准备给羽川一耳光。
啪咔,
轻微脱臼声被掩埋在突如其来的惨叫中,范晓浠提起几乎疼到晕厥过去的猴子丢到墙角,俯身抱起羽川扔出两百块丢到地面,冷到掉冰渣的声音冻得人骨子里冒出森森寒霜,“医药费。”
“西,帽,帽子。”
羽川紧紧环住天线宝宝脖子结结巴巴地慌忙开口,漆黑眸子宛如夜空闪烁的碎星耀眼夺目。
范晓浠陡然顿住,抑制住难以置信的欣喜放缓语速轻柔道:“乖孩子,你刚刚说什么?”
“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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