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鲁莽,若不是先皇去的时候把保护帝王的影子侍卫留给了他,千八百遍都不够他死的。
“别小瞧他,这贼猴子精着呢。”楼千月黛眉微蹙,当初立储他表现出来的愚钝骗了多少人,否则也不至于皇位落到他头上,是个有手段的。
秋嬷嬷点头称是,可始终看不起慕容云岚这个生母为一届商女的三皇子,好在当年……
她打住思绪,当年的事情除先皇知情外,参与的人都已化为白骨,结果还是没想到要慕容云岚这商家女的余孽钻空子登了基。
小皇帝服用安神药睡到深夜,却依然做了场不安宁的梦。
幼时无忧玩耍的陆家家宅一夜之间成为灰烬,整整一百七十二口人全部毙命在贼人冰冷刀下,陆氏名下的商铺产业受波及一蹶不振最终在第一商会除名。
大火掩盖了凶手一切罪行,怎么会那么巧,正好就挑在母亲陆娇带着年幼的他回门的时候?
那夜他目睹了亲人血溅陆府,被陆氏用木桶含泪藏到水井中,漫长的一夜过后,他见到的便只有身穿明黄色龙袍沉默的父皇。
“爹爹,娘亲呢?”
小孩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伸出肉嘟嘟的手望着会给自己买糖人的父亲天真问道。
慕容云苍唇瓣抖了抖,大手轻柔地抚着他的额头温声哄道:“好孩子,娘亲去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以后要叫爹爹父皇,懂吗?”
边关传来楼将军大捷告胜的好消息,他却被对外宣称重病失忆养在远离皇城外的深山,父皇一面请最好的师傅来让他习武,一面却对自己不闻不问。
他与如今的侍卫统领展风便是在那会儿相识的,两人出自同一师父之手,感情颇深,所以慕容云岚现在的影卫不仅仅是当初先皇留给他那些死士,更有这个幼时好友的精锐部下亦掺在其中。
直至年满十二岁,先皇才将他接进宫中以皇子之礼相教。
四年内,慕容云岚学会隐忍,学会伪装,但却学不了手刃仇人。
因为他还不够强,因为他……怕血。
先帝临终前一夜,他叫上慕容云岚像平常父子般坐在一起聊了很久。
从他年少还是皇子到使计获楼千月青睐令楼家成为助力,又如何在遇刺时撞上他母亲,先帝嘴角挂着抹回忆的温柔笑容,他说他对楼千月有情,但母亲却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母亲性子直却有江湖女儿的豪气,眼睛很漂亮,笑起来像是盛了醉人的醇香美酒,甜到骨子里去。
那样干净的人,真不适合深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陆府当年出事那天正是他登基的日子,他和陆娇吵了架,陆娇红着眼眶说他是骗子,楼千月告诉她慕容云苍接近自己不过因她是富商之女,昔日的喜爱不过都是过眼云烟,都是假的。
她一气之下抱着慕容云岚赶回陆府,接着就出事了。
他知道传言有关慕容云舒天命一事另含蹊跷,也明白是出自慕容云岚的手笔,非且未发怒,更是一反常态夸他的岚儿长大了。
只有慕容云岚清楚,先皇慕容云苍并不是死于疾病,而是自杀。
他从接自己回宫起就在暗地服用一种慢性毒药,看起来就像是身体被掏空。
先帝把所有都算好了,他说他亏欠了自己和母亲很多,金銮殿上的那把椅子,是自己能给这个儿子最后的补偿。
慕容云岚听得沉默,最后却问了一句陆家的财产是不是都进了他的手中。
慕容云苍微怔,终是点头。
——看吧,母亲说的没错,父皇果然是大骗子。
陆府那把火究竟是不是楼千月找人做,已然无人知晓。
所以慕容云岚对带着秘密离开的慕容云苍毫无难过,皇位也坐得理所当然,这本就是欠他的。
就连先帝下葬埋入皇陵,都是他在袖中藏了半个洋葱才哭的那么撕心裂肺。
至于太后,只要有慕容云舒这软肋在就不足为惧。
慕容云岚坐在龙床上神色晦暗难辨,
待脱离怪病恢复如常,第一件事就是收了楼千刹这老匹夫的兵权亲征打仗去!届时放眼整个朝廷,谁还敢压他一头!
第二十四章 王爷要脸吗?(9)
第二天清晨,范晓浠睡得迷迷糊糊爬起来如厕,路过花园假山间隐约听见有女子交谈嬉笑的声音。
王府来客了?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眼神呆滞地出现在堂院正准备瞧热闹,结果整个场面简直就跟加了特效般duang地一下就冷场了。
凉风袭来,范晓浠陡然激灵清醒不少。
妈的,出奇的安静,有鬼啊?
她惊悚地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四处观望,蒙圈儿地冲庭院中央姹紫嫣红的妙龄少女们试探道:“……狐狸精?”
福伯:……
秋嬷嬷:……
狐狸精们:……
“这位就是史姑娘了吧?性子果然率真可爱。”秋嬷嬷怎么说也是经历宫斗见过世面的,很快调整过来笑呵呵地套话:“老身听说史姑娘和王爷关系不错,不知是否以前就相识?”
范晓浠出过几次古装宫剧的龙套,没少遇到这类笑里藏刀的演员。
她眯眼瞅了秋嬷嬷顷刻,倏地垂头羞答答的绞着衣角扭捏道:“比起史姑娘这个称呼,我更喜欢你们王爷叫我翠翠~”
秋嬷嬷眼角狠狠一抽,这丑丫头,三言两语就将问题绕开,可见绝非良善角色。
“史姑娘说笑了,老身此次来是特意为王爷送些侍俾来,惊扰到姑娘休息实属无意。”秋嬷嬷特意让出半个身子,好让她分清楚自己与这些女子的差距不只是一星半点。
范晓浠将注意力挪到向自己飞眼刀子的美人们上,随即朝秋嬷嬷小声道:“小姐姐们都这么好看,一定很贵吧。”
……
秋嬷嬷听得很想捡起旁边的大石头直接锤她胸口,深呼吸数次才没破功地磨牙道:“老、身、不是老鸨子!”
福伯算是看明白了,轮耍嘴皮子秋嬷嬷跟史翠花完全不在一个段位啊,今天这场试探的结果便是非惊动太后娘娘出马不可了。
“嬷嬷别理她,咱们走。”福伯已经对范晓浠放弃治疗了,这种人你越搭理她越来劲。
哟,居然透过她朴实无华的外表看透了自己放荡不羁的华丽内在,老伯你很棒棒嘛!
范晓浠对福伯刮目相看,偏要去拦路讨讨嫌才痛快:“等等,王府的茅房在哪儿?我快憋不住了。”
福伯对这种粗鄙的言语十分反感,一脸菜色地指了个方向:“直走到尽头那边立了牌子,自己看。”
啊?
我他妈不识字……呀!
范晓浠香菇,可让福伯知道这事儿的话就等于间接通知了程楠。
她收回要前去追问的脚丫子皱皱鼻头,管他呢,等先到地儿了再说。
直走没多久,范晓浠便找到福伯所说的路标。
凑近一瞧,全是密密麻麻的非主流抽象字体,她扶着木牌悲痛两秒,蹲在地上掏出铜板开始听天由命,“反面就是左,正面是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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