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自己也呆怔着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晌，她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根本没有见过我亲生妈妈的照片……她走的时候我才两岁，根本不记得她长什么样……怎么会这样?可是我明明记得，我妈是在我上小学的那一年才去我家的，我不会记错!”
那时候她已经有六七岁了，对一些特殊的事情尤为记忆深刻些。
夏芸的情绪有些激动，她从来没这么失去冷静过，“我，我要去找我妈问清楚!”
她站起身就想走，白司泽离她近，伸出手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先别慌。”
夏芸看他一眼，眼中涌起几分水汽，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要冷静。可，往往嘴说得容易，做到却很难。
白司泽微微用点力，把她重新拉下坐好。
众人都没有想到夏光明的妻子就叫“许蓉”，并且跟现在的许蓉还长相相似。而根据夏芸所说，她也不可能说假话，连自己的亲生妈妈都认不出!
所以，结论是——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是他们都不知道的。
顾欢言忽然说：“如果芸芸说的没错，她妈妈去世的时候应该不会悄无声息的吧?只要我们去找找当时他们周围熟悉的人调查一下也就知道了。同样的道理，干妈她……许蓉突然又出现，应该也会引起周围熟悉他们的人怀疑，只要找到这些人问清楚，也许真相就大白了。”
其实想要真相大白，最简单直接的一个方式就是去找许蓉问清楚。她是当事人，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可是，在座的人没有一个提出来。
顾欢言望着身边靳莫寒一张冷峻的侧脸，她忍不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男人眼底的情绪涌动，他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她知道他内心比谁都煎熬难受着。
在场的都是真正关心靳莫寒的人，所以他们不忍心提出去当面询问许蓉，毕竟——那有可能是靳莫寒的亲生母亲。
他们既不愿意伤害靳莫寒，也不愿意伤害许蓉。
顾欢言的话，代表大家说出了心声。
没人有异议。
武皇庭忽然开口道：“老三，这件事交给我吧。”
武皇庭的门路多，想找到人也比较容易些。而且他是局外人，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靳莫寒轻轻点下头，算是应了他的话。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没有久留，各自散去。
……
夏芸精神有些恍惚地往外走，众人今晚心思各异，都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顾景曜和顾欢言、靳莫寒三人一起来的，自然也是一起离开，夏芸刚好跟顾景曜顺路，也就同坐一辆车回家。
顾景曜开车，靳莫寒坐在副驾，把后座让给了两个女士。
上了车后，顾欢言看夏芸有些愣神，忙问：“芸芸，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夏芸轻轻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她话没说完，轻轻笑了。
顾欢言看她笑容透着几分勉强和几分落寞。
“芸芸，你是不是……想你爸妈了?”
夏芸轻嗯一声，“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只是有点惊到了。”
顾欢言理解地点点头，今天这事，搁谁身上也会这样。
一路上，大家都有些出奇地沉默着。
顾景曜先送夏芸回去，到了夏家的小区门口，车子停下后，夏芸打开车门下车。
“等等。”
顾欢言忽然也跟着下车了，把夏芸稍稍往旁边拉扯一下，“芸芸，今天的事，你能先跟干妈保密吗?”
夏芸明白地点点头，“放心吧，我懂的。”
“芸芸……”顾欢言有些话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夏芸却是非常体贴地道：“欢言，什么都不必说了，我真的都明白。这件事，关系到莫寒，也关系到我们大家。在事情没有真相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顾欢言伸出手搂抱住她，“芸芸，你真的太好了!”
夏芸轻轻勾唇，她不是有多好，她只是一时也没勇气去面对。
想想那个跟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妈妈忽然变成了跟她亲生妈妈一样的长相……
……
道别了顾欢言，夏芸抬头望了一眼她家的方向。
窗户有暖黄的灯光流泻出来，她可以想象得到妈妈此时在做些什么的身影，说不定她也在殷切期盼着她早点回家……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机忽然一阵铃声响起来。
夏芸拿着手机，望着上面“妈妈”的名字，怔然出神。
过了一会，她终于接起，“喂，妈。”语调轻松，看不出任何端倪。
“芸芸，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妈，我……”夏芸犹豫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忽然转换了下，“我今晚跟同事在一起聚餐呢，这会儿大家都玩得开心，我不好先走，要不你先睡吧，别等我了。”
电话那边顿了一会，传来许蓉温和轻柔的声音，“芸芸，你现在都这么大了，有些事也不用妈操心了，妈相信你知道分寸的。别玩太晚了，也别太累了，妈就不等你了啊。”
夏芸因为这句话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嗯”了一声，匆匆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她一只手轻抚脸颊。许蓉这话里的意思她明白，若在平时她可能会有些羞赧，可是这时候她又怎么会有心情想些有的没的。
她就连回去面对许蓉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刚才才会下意识地说谎了。这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对许蓉说谎。
夏芸心情很不好，站在小区门口徘徊了许久。
正在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一看，有些意外地接通，“喂，白主任。”
“回去了吗?”男人的嗓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起伏。
“嗯。”
那边沉默了一下，夏芸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不过，我没有进家门。我在小区门口。”
这一次，那边沉默的有点久，就在夏芸准备挂电话时，白司泽忽然道：“想吃夜宵吗?”
夏芸：“……”
“过来，我请你吃夜宵。”
“……好。”
坐上出租车时，夏芸还有些回不过神，她没想到白司泽居然会对她提出这样的邀请，而她竟然也答应了。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想反悔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以后大家还要在一起共事的。她现在也不太想回家，索性就去看看吧。
她在心里这么想着。
可是，就连她自己都有点不相信，她真的只是想得这么单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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