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过了,流浪并不是一件值得忘痛追逐的事。
好在如今一切都是期望的模样。
何晓指了指旁边的红木沙发:“哎你看这个怎么样?”说着一屁股坐下去:“我就喜欢硬的,人家说啊,软绵绵的沙发坐多了腰退化得快。”
满路笑:“你从哪里听回来的伪科学?”
何晓不讲理:“反正我知道。”说着拿起桌上立着的标价牌,目瞪口呆:“我的天,这些无良奸商也太过分了吧!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简直丧心病狂啊!”
确实是贵。自古无奸不商,各行各业皆如此,但是千金难买心头好啊。满路笑说:“喜欢就好。为了庆贺你乔迁之喜,当然是我送你啊。”
何晓一下跳起来将她抱住:“满路,你真好。”叹了口气又说:“但是太贵了我不能收。”
“何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矜持啦,推三推四的。你搬新家我当然要有所表示啊。再说了,这点钱我也还花得起啦。”
“不如我来送吧。”
满路怔住,仿佛听到有人唤他“许总”。
原来……他就是那无良奸商。
何晓惊呆,这么帅的吸血鬼,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吧。一定是。
许洛阳朝满路笑笑:“你们看看,还有其他中意的吗?”
她无言。
如果不是何晓坚持要来这里,她真的没想过会和他碰面,兴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就是恒适集团的太子爷。
许洛阳下车帮何晓打开车门,不忘嘱咐:“对产品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何小姐都可以来找我。”
何晓一脸花痴相,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了。幸好还知道点头,挥手说:“谢谢你,再见啊。满路,拜拜!”
满路静静坐在车上,比起上一回见面,她觉得她做得好多了。至少,这一次她很努力微笑。
虽然很难。
许洛阳变了。
他以前多痞啊,乍一看像极了古时放浪不羁的风流人物。可是现在,坐在她身旁的分明是一个沉厚稳重的男人。
许洛阳熄了火,说得很轻:“我送你上去吧。”
满路本能地拒绝:“不用。我自己上去可以了。”
他执拗:“丫头,我送你。”
她多久没试过和许洛阳共处一室了?少之也有三年吧。难怪,难怪她居然有些局促,这种手足无处安放的感觉,竟然也会在面对他的时候发生。
她问:“普洱可以吗?”转身就去泡茶。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圈上来。
“丫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吗?真的可以吗?可是洛阳,要忘记给彼此带来过的伤害,从头再来,是一件多么多么困难的事啊。
她也曾幻想过,上演过,盼望与他久别重逢,然后像张爱玲说的那样,笑着问候:“哦,原来你也在这里吗?”
可当他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她却连寒暄的勇气都没有。
沉默了很久,仿佛空气也都凝住,她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风轻云淡:“洛阳,回不去了。”
他转过她的脸,问得认真:“你说过,你会一直等我,不是吗?”
满路忍住泪水:“我以为我可以。但原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她看着他的眼,没有躲闪:“对不起,你已经配不上我了。”
洛阳,在这空白的三年,爱过了别人就不配爱我了。所以对不起,对不起,我介意。
许洛阳明显怔了一下,解释:“我并不爱她。”
“但你娶了她。”
到底还是忍不住伤心,眼泪哗哗直流。这些年唯一不变的,也许就是林满路还是那个泪点低到极点的林满路吧。
洛阳,我一直以为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谢谢你回来告诉我,我们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我很难过,原来我一直耿耿于怀,不是因为爱,亦不是因为不甘,而是因为心底挥之不去的自责和愧疚。
对不起,原来我们的结局在分手的那一刻就已锁定,原来我那么卑鄙地期望你也亏欠我一次。
那时候她和许洛阳约定,他陪吴愿做康复治疗,在吴愿痊愈之前不联系不见面。她这样决绝,只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怕,怕自己忍不住,怕多看他一眼就想拥有,怕事情一次又一次陷入死循环。
没有人理解她。只有王英子为她说话:“许洛阳好是好,但一个大男人连自己跟前任的关系都处理不好,天天让她寻死觅活的,换作你们会怎么做?你们都心疼许洛阳,可我更心疼满路,她有什么错?说句不好听的,要哪天那女的真为许洛阳死了,满路不成了罪人了吗?站着说话不腰疼,身处其中你们未必做得比她好。”
王英子说话向来不爱拐弯抹角,也不怕得罪人,这番话以后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没有人敢再吱声。
满路很感激她。也珍惜她。人生有三两知己足矣,王英子算是其中一个。
许洛阳红着眼圈,哽咽:“丫头,我后悔了。”
两年前,他也说过同样一句话。刚分开的第二年,一天夜里忽然收到许洛阳的简讯,他说:“丫头,我后悔了。我好像撑不住了。”她哇一声哭出来,因为她太明白那种想要半途而废的感觉了。
她知道许洛阳说这句话是因为他真的累了。她不愿强迫他。她安慰自己,他累了,就放他走吧。
他想回到她身边,而她无法说服自己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和绝望之上。于是她默认那是他们感情的终点。
许洛阳读懂她的沉默:“你把善良给了所有人,却把残忍统统留给了我。”
他看着她,问:“满路,你还是不要我么?”
满路主动抱他,把头抵在他颈窝:“洛阳,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也要做彼此最好最好的朋友?”
许洛阳颤着嗯了一声。满路认得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是她的许洛阳,能让她感到心安的许洛阳。
满路吸了吸鼻子,坦白:“我依然很爱你,依然希望你平安,快乐,只是换了另一个身份,另一种方式。这样你能明白吗?”
许洛阳是她这辈子都想珍惜的存在,是值得她一生回味的记忆。他们有过爱情。
有过。
许洛阳流着泪点了点头,像以前那样搂她在怀:“丫头,你会忘了我吗?”
满路用力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不会。不管是以前,现在,抑或是以后,在我心底永远有一个位置属于你。只属于你。”这几年来她第一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即便多年不见,她对他,仍旧坦诚如初。
许洛阳笑,声音低哑:“好。那我便等你,一年,两年,十年……到我老,到我死。”
她泪流满面,未曾多想便拒绝:“洛阳,我不值得你这样赌。”扯了扯他的衣袖,哀求他:“回去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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