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一致看了过来,感叹陆大人胆真大,位高权重的感觉真好啊。
手头上的工作多如牛毛,可是他今天下班很早。其实他并没有拖沓的习惯,只是有些事情比工作要迫切得多。
轻触手机,已经背得下她的号码。那边的人声音柔和动听:“喂。”
他抿嘴笑,过了几秒才说:“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他这边仿佛空气都结冰,直到她轻声应他:“好。”他忍不住暗舒一口气,连心都是颤抖着的。
他告诉她,他把车停在公司楼下最显眼的地方,她一出门就能看见。她笑笑说知道了,她认得车牌。
遥遥的瞧见她冷得直搓手,呵气也不管用,只得挫败地攥紧拳头,慌乱地插进衣袋。
满路离他很远,只看得见他站得笔直,西装革履又手捧鲜花。
一时想不到与他匹配的词。
他很快走近,献上怀抱着的一束玫瑰。一般人送花都会说上几句好听的,诸如你今天真好看,这花很配你之类。眼前这人却只冲她笑了笑,说:“看到很漂亮就买了,希望你喜欢。”
她心里一阵酸楚,好久没收到过花了。毕业这么些年,印象中还是头一回。双手接过,感激说:“谢谢。”
冬天的傍晚经常刮冷风,打在脸上跟刀割似的疼。顾不得形象,她小碎步跑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发型都乱了!”
陆园林哭笑不得,冲上去替她打开车门。
一上车就感觉身上暖烘烘的,满路瞟了他一眼:“你这么怕冷?”
陆园林正专心一志地留意路况,并没有看她,她以为他太专注而没有听到她说话,可迟疑了几秒,听见他说:“我不怕。有人怕。”
有人怕。她愣了愣,醒悟过来一下面红耳赤,大冬天里热得慌,连忙扭开头,不希望他看见。
见是一条不熟悉的路,她收回目光,问他:“我们要去哪里?”
他轻笑,故作神秘:“到了就知道了。”
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小声嘀咕些什么,他还是听到了,在一旁只是笑。
满路腹诽,明明就是爱笑的人,偏要装作冷冰冰的,上流社会人士的世界她一个中产阶级真是无法理解啊。
“Dear - god,
I - know - that - she's - out - there,the - one - I’m - suppose - to - share - my - whole - life - with”
(敬爱的上帝啊,我知道她就在那里,那个我想把我的一生都奉献给的女孩。)
陆园林的电话铃声是她听过的世界上最温柔的歌,她每次听到总忍不住在心底默默跟着哼唱。
“And - in - time - you’ll - show - her - to - meWill - you - take - care - of - hercomfort - her - and - protect - heruntil - that - day - we - meetAnd - let - her - knowmy - heart - is - beating - with - hers”
(总会有一天,你会把她带到我身边的。你要好好照顾她,在她伤心的时候安慰她,保护她,直到我们见面的那一天。并让她知道,我的心只为她而跳动。)
每一次听都想,陆园林这反差也太……也……
她不经意瞥见屏幕上横着的两个字:欣然。
陆园林很快又打回原形。
“嗯。”
“嗯。”
“嗯。”
然后挂掉了电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去到的时候,满路看了一下手机,才七点不到,可是她已经很难看清路。
很暗,很偏。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脚下的路,小心地迈着步子,像蜗牛爬行。
陆园林在她身侧,几次想伸手去扶她又蓦地收了回来。
终于忍不住:“这是哪儿啊,好偏僻。”
是一条很深的巷子,连盏路灯都没有。
他愧疚,仍旧表现得绅士:“介意我牵着你吗?”
她抬头定了一秒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近前一步,牵过她的手:“走吧。”
安心多了。还是那条路,还是没有灯,还是觉得偏僻。可心底却亮了。
走了好一阵没有看到有饭馆,她奇怪,但相信他总不至于骗她。
正想着他忽然停下来:“到了。”
她举目四顾:“哪里?”
“哟,园林来了啊。”一个中年汉子吆声。
陆园林示意她看。闻声转过头,却是一所老旧的私人住宅。这里?
还是瓦房,是那种矮矮的平房。客厅的大门已经生出许多锈,门面凹凸不平,几乎看不出纹路。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吊着一盏拳头大小的黄灯。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陆大设计师也会来这种小地方吃饭。
陆园林似乎跟他很熟:“姜叔,又来打扰您了。”
被喊作姜叔的那人抹抹胸前的围裙:“哪里的话!你来我不知多高兴!”
“来来来!快进来坐!”
陆园林扬了扬嘴角,声音很轻:“姜叔,这是满路。”侧过头对她说:“满路,这是姜叔。”
满路礼貌点点头,微笑:“姜叔您好,我是园林的朋友,林满路。”
姜叔眯着笑在她脸上打转,自个儿呵呵笑,说:“满路,好!好啊!”
招呼他们进屋,姜叔高兴道:“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烧几个菜。”
家里用的是很原始的竹椅,她以前在外婆家见过。后来慢慢长大,外婆也不常见了,记忆中的画面也渐渐走远,看到这些熟悉的物件,倒叫她心里十分想念。
“姜叔的菜,你可要好好尝尝。”陆园林熟练地操起茶壶,先给她斟上一杯。
“好啊。大老远跑来,放心,绝对不让你吃亏!”她简直快饿死了。
抬眼四处张望:“姜叔一个人住吗?他的家人呢?”
陆园林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不在了。”
差点儿打翻了面前的茶,冻得手都麻了,一到冬天就这样。
“妻子很早就走了,没有留下孩子。”陆园林补充。
心有点酸。
“来嘞来嘞!”姜叔两手各夹着两个瓦碟:“我去拿碗筷。”
满路起身想帮忙,陆园林制止:“让姜叔去吧。”小声在她耳边说:“不然他不高兴。”
只好乖乖坐下。
姜叔回来:“喝两杯?”
陆园林笑笑:“今天就不陪您喝了,要开车呢。”
姜叔颔首笑了几声。满路则反常:“姜叔,我陪您喝点儿吧。”
陆园林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姜叔拍拍大腿:“好!好孩子!”
她鼻酸,真像她爷爷,烧得一手好菜,也总爱饭时酌两杯。
姜叔闷了一口:“满路今年多大啦?”
“二十六了。”年龄对于她来说从来不是秘密。
姜叔点点头:“是个大姑娘了。”定睛细细将她打量,笑出满脸皱纹:“园林,这孩子心善单纯,是个好姑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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