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路扁扁嘴,把陆园林碗里的菜全夹到自己碗里,骂他:“小气!”
陆园林也不理论,只笑笑给她添了几筷,戏说:“免费的。”
这些天两个人相处久了,不觉话也渐渐多起来。陆园林正儿八经地给她讲小时候的捣蛋故事,满路奇怪:“三好学生也会调皮?”
“当然。”陆园林说:“我小时候对我妈的化妆柜特别好奇,因为她老说,在家里怎么玩都可以,但有一点,绝对不许靠近她的化妆台。”
“所以我更加好奇。于是有一次趁我妈出差,阿姨做饭的一会儿功夫我就跑去翻她的化妆柜,结果一看,全是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每一格都塞得满满的。于是我就玩心大发啊,把她每一支口红都翻出来给家里的墙添了一通天书。我妈回来气得呀,脸红一块青一块,罚我面壁思过半天还要我自己动手把它刷白。”
满路被他逗得捧腹大笑,直不起腰来。
“还好那时候小,占了点便宜。”他说:“不然以我妈的性子,肯定要给她写个万字检讨书。”
满路还是咯咯笑,见机落井下石:“你妈真是客气,我要是她,没准儿直接给你上鞭子!”
陆园林见她难得的笑得开怀,不由也漾起几分笑意。
满路看了看手表,八点十分,还来得及,于是拉过陆园林:“跟我来!”
人好像都非常喜欢绚丽夺目的东西。热烈、璀璨,哪怕短暂。
第一次来看这里的灯光喷泉,是在搬进来的那个夜晚。一个人,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对着一间空荡荡的房子。
那是父母和舜禹都无法填补的空虚。
回忆就在那时候汹涌。她很累,很怕,想逃。
可是天台的夜色很美。楼下的灯光喷泉不断地变换霓虹,流动的斑斓色彩让她舍不得丢下人间的缤纷。她杵在那儿看了很久,很久,最后收住了脚。
这些,都是她的秘密。
“很美吧?”满路问。
陆园林侧头看着她,清澈的双瞳里闪过绚烂的色彩,两片长长的睫毛因为眯着眼睛而轻轻颤动。
她极少这样。
他看得出神,也看得心虚。
寂静片刻,他说:“嗯。很美。”
☆、第五章 不二之选
?
自从上一次见过许洛阳,满路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同一个陌生电话,不多不少,每天九十九个未接来电。
她知道是他。一定是。
交往的那两年,满路跟许洛阳几乎没有吵过架。因为她的性格里温和的成分占了主导,而许洛阳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记得最深的一次闹别扭,还是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是大三的寒假。许洛阳买了夜间从上海开往烟台的车票,满路很想去送他,许洛阳不答应,还劝她说,他一个大男人出不了什么问题,可她一个女生夜晚到处乱跑,他又不在身边,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满路只得软磨硬泡,直到出发前几天还缠着许洛阳说这件事,可许洛阳仍旧无动于衷。
她气急败坏:“许洛阳!你不要和我说话!”
满路少见的发脾气,气得眼泪直打转,许洛阳瞧见她哭,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那次满路果真一整天没搭理他,撇下他一个人自己生了一天闷气。许洛阳也急,发短信等不到她回,打电活也没人接,追到寝室也不见。
直到许洛阳拨到第九十九个电话的时候,她才终于心软拨了回去。那时已经是深夜,满路担心打扰到室友休息,悄悄溜出阳台才敢说话。
许洛阳听到她的声音显然很高兴,在电话那头长舒了一口气。
满路当然知道许洛阳是为她着想,他总把她当小孩,处处对她放心不下。可那时候她只要想到很快就见不着,就想多陪他一点。一分一秒也好。
后来他们再说起这段小插曲,满路说:“以后你要是再敢惹我生气,就得给我打九十九个电话,少一个我都不理你!”
许洛阳满口答应:“好。那第一百个电话,你也一定要拨回来。”
就这样,他们有了约定,有了默契。只要满路肯给他回第一百个电话,就说明她原谅他了,愿意跟他和好。
可是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
她介意。
许洛阳二十三岁生日后不久就是大三的暑假,满路悄悄在他的行李箱放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
那天的火车站客流量特别大,许洛阳边走边回头,还不忘朝满路招手,示意她回去。快过安检的时候满路突然翻过人群冲上前去抱住他,说:“洛阳,我爱你。”
许洛阳把她搂在怀里笑她:“傻丫头。我当然知道。”
他说:“我也爱你。很爱,很爱很爱。”
那是满路最后一次到火车站送他。许洛阳以前就常常生气,说,别的情侣在一起都是男生送女生回家,他们倒好,角色完全互换。许洛阳每每还借机使坏:“什么时候你跟我回烟台就好了,不知道省下多少麻烦。”
可惜他没有等到这一天。
许洛阳一落地就给满路报平安。满路在电话那头听着,眼泪不觉纷纷扬扬,许洛阳说什么也只嗯一声过去,只怕他一问起又狠不下心。
再接到许洛阳的电话是在晚上。
满路对着发亮的手机屏幕发呆很久,眼泪止不住的汹涌。
第二天凌晨就收到许洛阳的简讯,屏幕上安静地躺着两行字:我不答应。所以我回来了。
后来满路才知道,那是许洛阳大学四年第一次向他父亲低头。
许洛阳曾和满路说,家里给他打的钱他一分也不会要。可是为了她,他最终还是动了卡里的钱,坐了夜机从烟台赶回上海。
许洛阳一宿没睡。满路也是睁眼到天亮。
见到她的时候,许洛阳一下子抱上来,好像用尽了毕生的气力,生怕稍一松手就抓不住她。
“不是说了吗,只是暂时分开一下。”满路伏在他怀里,带着哭腔。
许洛阳不说话,唯有双臂越圈越紧。过了很久,他才说:“丫头,对不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处理,好不好?”
许洛阳从来就不希望她成为伟人,事实上她也的确做不到这样伟大。满路抵在许洛阳温热的胸膛,除了点头已忘了别的动作。
原来,她根本办不到。原来,她那样需要他。
“满路,下班后有什么安排?”何晓推了推满路,一脸非奸即盗的神情。
满路放下手上的工作:“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勾当呀?”
“喂!怎么说话呢!”何晓倔强地挽救形象:“那怎么能叫勾当呢,我那还不是为你好!我要是早知道你有陆大设计师,我才不瞎操那个心呢。”
满路最头疼的事之一就是招架不住何晓的热情似火,不,是热情胜火。
不久以前何晓也是用这幅表情看着她,问了同样一句话。结果就是,满路莫名其妙成了一名急需摆脱单身的大龄女青年,糊里糊涂去了何大媒人安排的相亲盛宴,还只能全程懵脸把饭吃完,等待这场尴尬的闹剧尽早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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