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君轻轻瞥了燕归来灿烂的俊容一眼,道:“别用这种腔调说话。”
“怎么啦?害羞啦?”燕归来喋喋不休起来“合欢,小合欢,小合合,小欢欢,合合合,欢欢欢。”
薄青莲不管燕归来的聒噪,蹲下身轻轻把云想容抱在怀里,看着小女儿的眉头松了松,面色才有些缓和了。
燕归来嘲讽似的看着薄青莲眸中的温柔,冷笑道:“你现在就对她如此柔情,以后还舍得吗?”
薄青莲深深地看了燕归来几眼,墨玉似的眸子闪着些莫名的东西。
燕归来痞痞的笑道:“怎么?回心转意爱上我啦。”
薄青莲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刚才只是在想你以后舍得吗?”
燕归来潇洒的一浮黑发,道:“她又不是你怎么会让我日夜思慕呢?不过你对她这样,我可要吃醋了。”
薄青莲目光始终在云想容脸上不移,最后在她额上落下轻如柔羽的一吻,又把她交到燕归来怀里,说道:“你抱她要托着她脚一些,省的她觉得不安全,脚老缩着,睡不安稳。”说完,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孤单一人的玄色背影在寂寥的雪景中令人心碎,但却十分决绝无悔。
燕归来望着云想容熟睡的脸,嘲笑道:“这次,李合欢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啊,试情,可不只是试了你的情啊,连他的心也定了,不过似乎是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啊。傻丫头,你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说完,他便用长长的白袖擦拭其云想容的额头来,直至红肿。
三
怎么说呢?我在雪地里真是睡得很不好啊,小郎君个死疯子肯定有癔病,老是跟自己说话,真是吵死了,而且他抱就抱我嘛,干嘛要抱了又放,放了要抱啊,真的是个不可理喻的人,不过说真的,他的怀里真的很温暖啊,很令人留恋啊,最后我都一直在装睡,他身上有太阳的味道,溺水时救我的人身上也有太阳的味道呢,不过肯定不是一个人。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知道我有两脚空空,睡不安稳的怪毛病,竟然一直托着我的脚,我刻满格纹的雪绒靴底一定划得他手很痛吧,他也真笨,不晓得把鞋子脱下来,再托我的脚,不过还是很感激他的啊,谢谢你,小郎君。
☆、11疑似谁梦中
11疑似谁梦中
玉楼春 ——红梅 李清照
红酥肯放琼苞碎,探着南枝开遍未?不知酝藉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闷损阑干愁不倚。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
一
迷迷蒙蒙中,鼻尖忽的飘来一阵摄人心魂的梅花香。
我躺在软床上无声地笑笑,掰掰手指头数了数日子,心想:冬日里最冷的日子,便是梅花开的最艳的日子,如今想来,出去受了几天罪,梅开的日子也快到了,也就能赏赏梅海凝云的模样,这样便是最好了。
我抬抬眼望望温暖的青梅园里那只榕木架上釉里红的竹节梅梅瓶,釉色很温润,乱世纷纷,这红釉子也见得少了。
我软绵绵的坐起身来,系起南南耐心替我寻的紫貂皮的铅丹色大氅,颜色我很喜欢,显得喜庆,而且我现在脸色怕是苍白的很,穿这种明艳艳的色也令人看不出端倪来,省的人操那份心。
我里还穿着纱织的白莲花状裙裳,腕上腰上脚踝上的白丝带系的很秀气,不是我那种毛毛躁躁的打法,袖上缝双面水晶珠的白纱罗也被人休整过了,褶皱也被人理的很整齐也很好看,也不知道是谁人替我换的衣裳竟如此细心。
我胡乱的摸摸头发却发现耳旁的细发被人系上一个小铃铛,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令人心驰神往,我猛地想起白离水发尾上用白丝带穿着的银铃和我的这个一路货色,又嗅到一丝淡淡的天竺牡丹香,心便咯噔一下,笑嘻嘻地说:“好诶,睡着了,老天送我的田螺姑娘连衣服也能帮我换诶!”
我随便的给我光溜溜的小脚套套雪白的袜衫,缓缓的挪着步子往门走去,我不喜欢穿鞋,只穿着袜衫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二
“啊,好香啊!”一阵扑鼻的梅香袭面而来,轻柔的拂扫我鼻尖,在我收拾妥当的这一会儿,这片梅林竟全开了,真是片香雪海啊,简直就是繁花似雪,若云若霞啊!
我又深吸几口这带着梨花清气的梅香,不由得心旷神怡,连忙蹦出屋外,踏几步门前的小梯,直往梅林深处荡去。
云想容身形似阑珊金线柳,柔丝浮空无依,雪衣皎洁清莹,在寒风中,衣袂飘飘,纤尘不染,如翩翩玉蝶,令人顾盼生怜,雪白的飘带也随风飘舞缠绵于,花姬云想容,鸦翎雪肤春葱间,冷风催逼着耳旁的银铃轻轻发出脆响。
“疏篱飞羽,卷虬枝蓓蕾,暗香千缕。”
伊人含着无限笑意缓缓吟道,飞身又转几个圈,歌带轩逸,她娇小玲珑的身子直往香风中扑去,如春葱的十指轻抚柔风。
随之,她又驻足凝望这片仿佛会随风漂泊,云蒸霞蔚的梅云。
美人双眸如万点碎星坠湖,眼旁氤氲雪光,若流萤噗噗扇动银丝薄翅,她雪肤上的薄薄白纱笼住千娇百媚的笑颜,却笼不住她如芊芊翠羽的远山眉。她头顶一树树绿萼梅,如一簇簇成串的梨花,金黄的尖尖梅叶,正应了“玉容寂寞累阑干,一枝梨花春带雨”
这一树树芳香宜人的绿萼如一抹抹白雾笼一片片白纱,置身于其间的玉人仿佛武陵源中的仙子,不愿被红尘卷绕。
云想容轻轻折下她指尖刚好能触碰的一枝瘦梅。如青石隙融化的晶莹雪水滴入山涧发出寂静的空响,美人妙音道:“玉骨冰魂,萧瑟寒风独幽舞。踏露噙霜傲雪,展秀萼、清姿凝素。”
云想容动动玉葱般的十指把那株雪白的瘦梅绕成梅圈,戴在头上,云鬓间,冰花怒放,美人展颜而笑。
三
云想容静静坐在南沽为她搭的竹笋秋千下,紧攥系满各色琦带的秋千绳,悠悠荡起秋千来,十丝琦带如少女娇容浓艳绵柔,轻轻随秋千摇动而动荡。秋千上花容月貌的少女如梅林中的花仙,寂静无言。
柔柔的嗓音淡淡吟道“涤俗气,不斗芳菲,百卉妒如许。遥伫。若烟絮。隐点点胭脂,任它凄雨。断桥驿路,三世尘缘把谁负?”
是啊,三世尘缘把谁负,我会先负谁,而谁又来负我呢?
伊人轻轻扬起小脑袋,呆呆望望空中,仿佛下着飘飘雪雨,柔嫩的梅花瓣铺成薄花毯,其中一点落在她雪粉团般的脸颊上,水乳,交融,不分边界。
云想容突然听到一阵笛声,像是月光轻柔婉约的照耀在清溪边,与清泉共和。
渐渐,笛声清晰起来,她突然怔怔,这首笛曲竟是《梅花落》,而且吹笛人的技艺很高,她微眯双眼,一朵如火焰般骄傲浓艳的红梅如图腾般烙印在她心上,亘久不灭。
她突然产生了,此生,与你同在的感觉。她从来爱的就是这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云想容,就是一个凭感觉做事的人,她会因为一份难得的巧遇,一份难遇的机缘,轻易地爱上一个人,也会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错误和隔阂,而厌恶一个人。这一爱,便是一生,这一恨,也是一生。她流下泪来,她深深为这种永远有人在幕布后偷偷看你的感觉而感动,从来,她都是为感觉而执着,她觉得她要救青莲君,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会践行,她觉得她能爱青莲君,便去爱,爱得无怨无悔,有时候,她又有些傻,傻得去深深相信一个可能欺骗她的人的话,即使发现端倪,也悄悄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他爱我,他爱我,他喜欢我。可她又还是不停流着眼泪,令人心疼却还是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愿承认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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