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红雨楼竟献出了这位姑娘,而她竟也是这楼的楼主,光是下楼时红裙伏地时的一声疑怪吟哦都令人心神荡漾。
在场来自四国多少在情场驰骋的男儿都为之神魂颠倒,惟命是从,此时却不知如何作答,谁又敢许下这倾尽天下的诺言呢?只为了美人,不惜披坚执锐,甘遭腥风血雨,直至流尽鲜血,一搏天下,稍有不慎,便身败名裂,戮身与荒野,被鸱鸟蚕食。
“我给你。”玄衣男子淡淡的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如此的轻易,简单,仿佛天下于他只是探囊取物般,一伸手,便能捉住。
“客官你那么随便,让小女子怎么相信你呢?”她笑着,腮上的牡丹胭脂浓艳似血,更衬得她眉目美艳万分,真是红颜难当。
她随手轻扯下玄衣男子挂于腰际上的红相思线缠的红玛瑙螭龙纹玉玦,掷到地上砸个两半,众人皆错愕,不知何事。
男子也静默不语,只静静看她,身姿秀美若水中袅袅青莲,面容冰清玉润,唯那双眸子令人一见难忘,浓墨若玉,她笑道:“玦便是诀’,现我给砸了,江山如梦,姻缘难解,繁华易逝,一生也难与君相绝。”
她拾起一块儿,剪下数根青丝,织作相思结,捧在心上,身子一闪,青丝摇曳,道:“今生便只为君而舞。”她垂眸留下一道弯弯的漆黑剪影。
五彩玉髓精雕细琢的台上,垂下的缕缕红纱像是鲜血流下,落红满地,蜿蜒旖旎,金冠微颤的绝世红颜,低眉凝悌,一身冰肌玉骨,曼妙舞出一曲倾城,让行走在迷离红尘中的众人为她刹那清澈若明镜的芳华瞎了一双时时洞察的明眸,再分不清东西南北。
唯他清醒。
三
暗室内,无良女玉指拂动,她面前一件殷红的蚕丝舞衣,手上清晰又熟悉的触感让她心思大动,好像从前曾着它轻盈而舞,却记不清是否真有其事。
她醒来后,却发现自己深置于一暗室中,这室内全是女子的物什,大到曾穿过的衣裳,小到针线包,无良女越是深入,越觉得奇怪,她虽明白肯定是有人故意送她进来,可这些女子的贴身用品又无什么机密,有何好辨认的呢,更何况她并不是手握权柄之人,无甚好坑害的。
可她自己莫名的莫名的越来越忐忑不安,就好像曾对着这镶满奇石梳妆台绾过青丝的人就是自己,好像曾斜插金簪轻抹胭脂的人也是自己,好像曾卧在贵妃榻上安然入眠的人也是自己,这无数无数的片段并不像是回忆,而是真实的事,这才真令她深深后怕,恍惚中她好像明白了那人的意图,好像又不甚明了。
她轻轻打开深置于梳妆台小屉的簪盒,那支细雕成梅花瓣状的血玉银簪却让她心脏不由得被一只阴狠的手攥紧了,疼痛异常。
她曾在梦里清晰的看见自己用这只簪子割过喉管,一笔又一笔无比狠戾,她也曾看过有人亲昵的为她绾青丝别银簪,甜蜜异常,这冰冷无情的簪身像是一股寒流冷的她全身发麻,双股颤颤,她也无心理会,只一味的颤抖着双手拿起细细簪子,即使全身毫无气力,心上疼痛万分,也不愿松开,直到她颤巍巍插好簪子。
雪白的裙衫蠕动着,她勉强喘息着伏在绘仙鹤的圆凳上,玉颜映着银簪呈在透明的镜前,仿佛过往的数比红尘孽障一一闪现在她眼前,却只是蜻蜓点水,一闪而过,让人无法深究。
无良女苍白的脸颊虚弱如纸,只能精神憔悴的强撑着,薄薄的唇喃喃道:“他是我的,绝容不得旁人染指!”一刹那仿佛变了个人,眼光凌厉如刀剑。
“想,我的眼泪都在想,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愚蠢。”
“你骗我!你骗我,怎么,你忘了吗?我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
“薄青莲,我不爱你了,听清楚,我云想容不爱你了!”
“不···爱你了”无良女伏在凳上,低头轻喘着,双目已红了,“我云想容不爱你了!”一点胭脂泪在雪涡儿上滑过,却落在玄衣上,柔柔的沾湿了。
“不许!云想容你记清楚,我不许你不爱我!”他的吼声在把我渐行渐远思绪痛苦地拉回了,好像是另一个人,另一人在我的身体里苏醒了,而他,我的夫君,正抱着那个他在我身上不停寻觅的人霸道的亲吻着,不属于我的火热,不属于我的温暖,不属于我的他,一切都令我觉得悲凉。
眼前的他的脸,于我而言,名字叫做伤心。
薄青莲,你知道吗?你这样子对我,比不爱我还要狠千万倍,我不是她啊,你看清楚····我不是她啊,我不是你日日夜夜都想见的人啊。
原来,世上最大的痛苦不是相爱的人的生离死别,不是父母的生老病死,而是当你想说出能让你倾覆一生的话时,喉却有哽骨让你连一丝哀吟也无法倾吐。
无良女泪眼迷糊的看着薄青莲对于另一个她的深情款款与痴迷,心支离破碎,想迅速逃离,却始终逃不开命运。
从来都没人能逃过早已被设计好的命运,无论是他,还是她。
暗室内,云想容最爱的血梅下,一个小小螺型机关守护着藏在最深处的秘密,一张画像上,女子怀抱着玉雨梨花,笑的妩媚,一行小字:三生石上立契,三生三世,终不负卿。容字。
灵开学很久了,一直少了一句话:能写到十二万字谢谢大家的支持!如果没有你们,以我这个磨叽的性子,怕也写不了这么多,看一句话说,在二十岁以前一定要写一部小说,如今想起来,灵写下《七煞》还真是一件幸运的事,还有我想同样祝福和我一样喜欢写故事的笔者,最后就是想谢谢一直来我这儿闲逛的穷开心的小毛驴和涵涵。
驴为上架要加油!还有涵涵学习也要好啊。
☆、12君若扬路尘
12君若扬路尘
君若扬路尘,
妾若浊水泥,
浮沉各异势,
会合何时谐?
一
我终究还是痴了,竟想着他或许还会有一星半点怜惜我,从来,他都是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我低眉垂眼时,或许他心里的我嫣笑如花,我以为他有时流露出的温情是真的对我有所留恋,原来一切都是错的!现在的我还能容忍他悄悄看着另一个人吗?这层纸既然捅破了,就再无复原的可能了,我想走,我要离开,和过去真正做个了断,做完完整整的无良女,不再披着云想容的影子。
不自觉攥紧了手掌,心思已定,泪眼模糊的看着他的脸颊,心痛难耐。
我奋力推开他,却因用力过猛,身子一下子撞在了坚硬的百宝镶金角柜上,狠狠地栽了上去,就像是被大切八块般,除不去的疼痛像是我发出的一声声的哀吟蔓延全身,绵延不绝,五脏六腑也深深地一震,当即就快晕过去,只是强撑着眼皮仔细看他。
模糊中,青莲君的脸惊惧又惶恐,微蹙的双眉像是我梳妆台上的石黛般好看,他为我弯眉了,那双墨玉似的眼睛仿佛失去了晕晕的光亮,我弯弯唇角,强撑着身子,死死攥住他抱紧我的玄色衣袖,身上淡淡的芙蕖香割不断我笃定的心绪,我纠缠不休的吟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最后一次费劲气力道:“你有没有···爱过··无良女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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