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女玉指轻轻抚摸着她躺着的白琉璃,仿佛快要融进去般,她乳白色小小一点的指头轻轻砸着透明的白琉璃,清脆作响,动摇着她的思绪。
她一身白齐胸襦裙,像是被骤雨打湿的如玉梨花,她卷着凄风苦雨的零落下来,落在看起来快要摇摇欲坠的白琉璃上。
透明的琉璃下空空荡荡的,只有冰凉凉的风,无良女所在地方是红雨楼的最顶端,暗藏的密阁里,她栖身的白琉璃悬空,正对着水池中缤纷的五彩玉髓芙蓉花。
密阁极其隐秘,几乎难被人轻易察觉,没有人会发现有一个小小的影子近乎贪婪似的趴在冰冷的白琉璃上,像是吸取享受世间繁华般,默默注视着水池中的花影酒香,娇容上满是病态。
密阁也是一座温室花房,南楚本就地处南方,虽不用入地窖养花,但是在高耸入云天的楼顶上养花,却也是寒冷难耐。
但这密阁中却是温暖依旧,四季如春,花架云木下垂着席香紫藤萝,堇色菖蒲色的花朵汇成一条条若泛着银光的紫色水流,灿若云霞,博山铜香炉中徐徐吐出的清香与藤萝花香巧妙融合在一起,令人有些从心上涌出的惬意。
平时担惊受怕,时时忧虑的她也受这惬意气息感染,微闭着双眸,微勾的唇上也难得泛起分舒心与放松,这花房密阁中总有令她万分熟悉的事物,亲切到让她不由得放下所有的戒心,执着的去相信。
其实她完全可以当了五彩玉髓或是红雨楼中任何一件价值连城的器物,但是她打心眼里不想当,她总觉得不当,不能当这好像是如意深深的愿望,虽然不知为何她会放弃红雨楼,但也能看出这是她全部的心血。
既然是别人的心血,就不能随意作践。无良女也暗暗下了决心,要好好重振红雨楼这天下第一楼的名声,只是现在她参加的赛事也让她头疼。
第二场便比的是技艺,女之技便是弹琴、吟诗、围棋、写画四者任选,我倒不头疼第二场比的是什么,我着急的是如何输给毓秀,毓秀答应若是她获胜了,便赠给三万两白银,我对那另一件奖励倒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屑于知道。
只是琢磨着自己离开时,那评比人之一的林丞相的表情,仿佛是确定着我会获胜似的,便是一抹奸笑。
我看着这莫名的笑,真是一脸无辜啊,关我何事啊,大人。随之,毓秀的神色就更加深沉了。
她到底都不信我,多疑!
唉,这该如何是好?我幽幽的叹了口气,阖上双眸,陷入梦乡。
二
我睁睁眼睛,明明刚才听见轻微的响声的,可却不知是什么发出的,心上一震,彻底的清醒了。
脸上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我下意识的用手指蘸蘸,猛地一瞅,眼前便一蒙,血啊,是血啊,我忍住想要作呕的冲动,睁大眼睛,抬头看看花藤云木架上,心上又是一阵惊吓,血一滴滴落在白琉璃上,流下一段段骇人的血渍。
上面有人?我尽量镇定下来,抚平心跳,真不是我胆小,是我晕血啊,我现在不晕,后面总会晕的!但在晕之前,总该让我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我眯着眼睛,轻轻趴开紫藤萝,仔细搜寻着那人的踪迹,但却忽然抚摸到一个柔软温暖的东西,我大起胆子抓住那东西。
可当我真的拨开眼前阻挡的紫藤萝,终于忍不住惊叫出声:“啊!”那是一个人的手。
还有体温,应该还活着,一定要救他!我轻轻拨开隐藏着他脸颊藤萝,目光凝滞不动了,他是,他是???泪水完全不能控制的滑过脸颊,仿佛是流下了以前拖欠他的泪水,现在一一还回来罢了。
白离水,你到底在瞒我什么?这张脸???我的手不能自己的轻轻抚摸他白若凝脂的脸颊,还有嫣然若女子红妆般的唇。
一丝光亮透过掩着紫窗纱的格子柔柔撒在,他乖顺的阖着眼上,密密纤长的睫毛被这无形的光亮亲昵的柔搔着,微微颤抖。
他被惊扰,微微睁开能透出一泉碧色清潭的黑眸,眸中散发出一阵清澈的光亮,他在这世上光华无双。
白离水借着光亮,默默打量着眼前睫毛凝着滚圆泪珠的少女,脸色一白,唇上涌起一阵苦涩道:“你就当没见过我,好吗?”当做没见过我,如此才对你最好。
“我们以前,有没有在哪里见过?”无良女的声音呜咽了,充满了令人心疼的味道,“为什么我不记得了?为什么不记得你的名字了,不记得你的脸了?”
他听着她哽咽的话语,曼妙无人能比的黛眉也一皱,苍白的脸颊完全失去了血色,仿佛是融化了的雪水,干干净净。
白离水颤抖着的声音也弥漫着心痛的气息,“你没见过我!我们从未相识。”
你不要哭好不好?他忍住想要抹去她眼泪的冲动,强撑着爬起身来。
无良女见他勉强想要爬起身来,忙扶住他单薄到摇摇欲坠的身子,白离水却甩开她的手,冷笑道:“不要碰我!李合欢的女人。”对不起,请你离我远一点。
他立刻掩去心中的心痛,不顾一旁呆呆的无良女,轻身跳下紫藤花架,他每走一步都留下一段段血迹。
他都受这样重的伤还想走?真不怕死吗?我急忙跑几步拉住他的手,道:“你疯了是不是?”他看着我的目光有几分惊讶,可清澈温柔的眸中立马出现几分紧张与警觉。
他专注的盯着着紫窗纱格,甘醇如陈年佳酿的嗓音道:“来了。”
什么来了?我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可他却立刻把我拉向一个镶金脚的柜子,把我往里一塞,沉声道:“若是想活,就别出声!”
果然是有人要杀他。他做了什么竟让想杀害他的人连无辜的人也不放过,我俯在柜门上,静听门外的动静。
三
“嘶??砰??”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人撞破窗格和什么锋利兵器划破紫纱的声音,他说的没错,真的来了?我刚欲推门去救他,可扣在门上的手却久久静放不动,等等,再等等,等那人没有防备,再作打算。
白离水虚弱的佝偻着身子,爽朗一笑道:“人人都道澹台水渊光明磊落,刚正不阿,敬你为清风公子,没想到也使尽这种为天下好汉所耻笑的手段。”
“我只不过是以别人为人质,使了暗箭罢了,而你呢?我名满天下被誉为南华仙人的好妹婿,还不是在大婚那日毒死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澹台水渊一身蓝衣,手握一纸折扇,气质出尘地出现在白离水面前,他身后簇拥着五六个人手。
“汐儿不是我毒死的。”白离水垂下眼帘,身上散发着一股冷冽之气,沉声道:“她是怎样惨死的,你们澹台家心知肚明,我答应过她,会忘了的,那就一定会忘!”
他如玉般修长的十指上,戴满了散发着冷冷寒光的银戒指,戒指上雕满了细细密密的蔓纹,戒指中央都镶着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的如优昙花。
玲珑的蕊心浅浅的雕着一个令人不易察觉的“燕”字,闪闪的冰弦丝穿过蕊心,一根根连成一线,垂下来,垂成一条银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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