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茵公主!”赵信府中的婢子都是经过专人训练的,自然知晓尊卑礼节,原沁能不把苏茵放在眼中,她们却不敢,所有婢子皆对苏茵行礼,且是跪拜之礼。
唯有原沁一人站在那里,面色难看的厉害,一脸难堪,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苏茵一眼扫去:“怎地你不对我行礼吗?”
那一眼满是讥讽。
一旁的婢子抬手扯了扯原沁的衣角,给了她一个眼神。
“见过茵公主。”原沁万般不愿的跪了下来对着苏茵行礼。
苏茵看都不看她一眼,从她面前踏了过去。
只留个原沁一个高不可攀的背影。
诚然如今的苏茵已是她高攀不起的。
“阿茵,你可来了。”苏茵才走没几步,吕氏便在婢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声音都带着颤抖:“外祖母还以为你再也不来看我了。”
吕氏说着,声音哽咽,落下眼泪。
“外祖母!”苏茵几步走来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吕氏面前:“是阿茵不孝了。”
吕氏伸手便去拉苏茵。
“阿茵你快起来,原是外祖母对不起你。”吕氏哭着说道,一脸自责。
苏茵缓缓起身,视线落在吕氏身上,心中一阵酸楚。
不过几日,外祖母便苍老了这么多,整个人又瘦又干,比起以往那副富态的摸样,几乎脱了像。
“外祖母……”苏茵的声音也带了哽咽。
“走,走,走,上屋里去,外面太阳晒得慌。”吕氏一把牵过苏茵的手紧紧握着,拉着她便朝屋里走去。
一路上,吕氏问了许多话,苏茵都一一作答。
她问了原氏,又说起阿衍,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苏茵跟着吕氏不过前脚踏进屋子,冷氏便来了,她笑盈盈的看着苏茵,话里话外满是刺,张口说道:“呀!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阿茵,这么久不来,可是忘记了原府的门朝那,今日能找上门来也真是稀奇的很!”
“你少说几句吧!”吕氏冷眼扫了冷氏一眼,冷冷呵斥道。
冷氏却是一笑:“母亲,这样狼心狗肺,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救的人,还是少来往的好。”
冷氏这般怒气冲冲,怕是已知晓刚才那件事,来给原沁出气的。
苏茵也不恼怒,她一眼朝冷氏看去,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出去。”
她声音一落,纵然冷氏再如何气焰嚣张,也不得不转身离开。
冷氏冷冷一哼,恶狠狠的瞪了苏茵几眼,大步转身离开。
“阿茵,她本就是个糊涂的,你休要与她计较。”吕氏拍着苏茵的手,轻言细语的安抚着她,生怕她会难过。
苏茵坐在她身旁,柔柔一笑:“外祖母,我不会与她计较的。”
“好,好,好……”吕氏一笑,心中满是宽慰。
苏茵拉着她的手,附在她膝前,缓缓说道:“母亲天天念着您,连阿衍也甚是想念你,阿茵更是不能没有你,你就跟着我们一起住吧!”
这才是苏茵今日来的目的。
原深已在权利的路上一去不复。
等待他的将是一条万劫不复之路。
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外祖母陪着他们一同赴死。
除了母亲和阿衍,这邯郸城中牵绊着她的心的就只剩下外祖母了。
上一世,她对她的好,对她的维护,她至死不能忘记。
吕氏瞬间难以置信的看着苏茵,喃喃说道:“阿茵……”
她一脸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她如何选择,岂不是左右为难。
她的犹豫,她的为难都写在脸上。
苏茵如何能不知。
可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苏茵声音放柔,带了几分软糯,用手扯着吕氏的衣衫,笑盈盈的说道:“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该去陪一陪我们了,外祖母不能这样偏心。”
她一副小儿女的姿态,令得吕氏一下便笑了,吕氏满目慈爱的看着她,不忍一口回绝,说道:“容我思虑几日。”
苏茵眼中一亮,点头应道:“好,外祖母可不能反悔。”
她慢慢的垂下眸子,脸上拂过些许难过。
无论原深如何,他终究是外祖母的儿子,他们血脉相连,有些痛必定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
譬如丧子之痛。
只能让时间去抚平,也许此一生再难抚平。
苏茵陪了吕氏好一会,才离开。
吕氏是万分不舍,送了又送,一直将苏茵送出了大门,看着苏茵上了马车,还不舍得回去。
直到连苏茵乘坐的马车都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苏茵一身疲惫的靠在马车之上,心中想念母亲和阿衍,念得心都疼了。
“砰……”忽的,马车猛地震动了一下,险些将苏茵给摔了出去。
“你是怎么驾车的,没有长眼睛吗?”一道叫骂声响起。
苏茵的车夫也不是好惹的,他当下还了回去:“分明是你们撞上我们的马车,若是不长眼睛也是你们。”
苏茵撩开车帘看去,才发现竟是两辆马车撞在了一起。
不巧的是,对面的马车同样从车窗探出一人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好是原深。
视线相交的那瞬间,苏茵淡淡一笑。
原深亦笑了起来。
两个人分明没有说一句话,却直叫人觉得一股剑拔弩张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让开路来。”苏茵张口对着车夫说道。
车夫瞬间将马车靠边,让出条路来了。
“走!”原深意味深长的看了苏茵一眼,勾唇一笑,伸手放下车帘。
两辆马车一南一北的错开。
苏茵靠在马车上,冷冷一眼,一脸讥讽。
他既已踏上死路,她又与他抢什么道,索性让他过去,让他一回又如何。
没了母亲和阿衍的家。
这一晚,苏茵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眠。
实在睡不着了,苏茵索性起来了。
她将琴架在窗前,就着月光弹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琴声时断时续。
恰如苏茵的心,上上下下难以平复。
果然不出苏茵所料,第二日,早朝之上,大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众宣旨赐婚,且婚期就定在十日之后,很是匆忙。
朝堂之上,一众文武百官无不震惊。
然,所有人心中的震惊都抵不上赵初心中的震惊。
站在他之前的赵信,更是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父王此举何意?
苏氏阿茵如今的声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智谋无双,且拥那等神技。
诸国国君皆向父王求娶于她,父王让她嫁给赵初,欲立他为储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那他呢?
他算得了什么?
岂非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赵信面色巨变,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不止是他,连那些与他同在一条船上的臣子,也当下大惊失色。
震惊之后,赵初并无丝毫欣喜,若是换做旁人,比如说赵信早已欢喜的找不到北了,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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