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次,小侯爷为谁喝的酒,说出来你们都不信。”
“难道是小侯爷心仪之人?”
才听到“心仪之人”四个字,黄妙瑜就手指一颤,信封无声滑落到地上,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姑娘。”翠芙咬牙,恨不能冲出去好好收拾收拾那几个嘴碎的小蹄子。
“嘘——”黄妙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明知那几个小蹄子再说下去就得出事儿,却偏偏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冲出去,翠芙急得额头冒汗。
小丫鬟们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个人啊,就是早已经出嫁的永淳公主。”
“别瞎说!”有人不信,“本朝有规定,公主不能和权臣子弟联姻的,小侯爷再怎么没分寸,也不可能……”
“就是因为不可能,所以才单相思嘛!你们是没看到,永淳公主出嫁那天,小侯爷直接因为喝多了酒而中毒,险些丧了一条小命,亏得大太太去得及时,又给请了大夫才救回来,否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那你们说说,永淳公主对咱们小侯爷,有没有过那种心思?”
“这个嘛,有些吃不准,不过我自己倒觉得永淳公主肯定心悦过小侯爷,不然他们也不会私底下见面了。”
“啊?私下见面?你怎么知道的?”
“去年大雪,府上仓库不是囤货么?我跟着采办妈妈出去,内急找茅厕的时候无意中撞见的。”
话已至此,无需再往下听。
虽是七嘴八舌的一通八卦,却条理分明,事件清晰,一字一句都在控诉她那位早就暗地里背叛了自己的所谓“密友”。
黄妙瑜到底没忍住,当场就哭了出来。
翠芙气不过,破声骂道:“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蹄子,主子们的事儿,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虽没见到本人,但一听声音,众人都晓得是谁了,纷纷吓白了脸,顿做鸟兽散。
等小丫鬟们都散去了,翠芙才回过头来安慰,“姑娘,那就是丫鬟们嘴碎胡乱说的话,您可千万别往自个心上去,没的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啊!”
黄妙瑜死死攥着手指。
没想到,死都想不到,那个让她嫉妒到能发狂的人,那个被她夫君藏在心里多年舍不得碰的女人,竟然是她这么些年自以为亲密无间的好友。
难怪当初她要出嫁的时候,赫连双会去黄府和她说那些话。
在赫连双的眼里,她黄妙瑜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吧?
“姑娘。”越看黄妙瑜的神情,越觉得不对劲,翠芙慌了。
“一边是夫君,一边是密友,翠芙,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翠芙蹙眉,“姑娘,你怎么不听呢,那些话,做不得数的,您是大家闺秀,哪能与那些个没脑子的下人一般见识?”
黄妙瑜泣不成声,“他们俩要是清白的,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人说,非得私底下见面?”
根据那个丫鬟的描述,她想起去年有一天,自己跟着母亲去赴宴回来,半道上看见云安曜魂不守舍地站在雪地里的场景,她当时还下去给他送伞,但被他拒绝了。
当年不知,如今想来,他那个时候的仓惶而逃,可不就是因为险些被她撞破了他私会赫连双这件事么?
好!很好!
一个个都对她撒谎。
云安曜说:“我若是有意中人,一准直接上门提亲,而不是把婚事交到我母亲手里。”
其实不是没有意中人,而是他没办法真的向自己的意中人提亲。
赫连双说:“人有的时候就得活得单纯一点,否则把现实看得太通透,便只会伤到自己。”
讽刺!
这一切都太讽刺了。
她当时为何没能反应过来这些话都意有所指,为什么没能把云安曜与赫连双联想到一起?
赫连双当初对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完完全全就把她当成白痴看吧?
“姑娘。”见她面如死灰,翠芙越发难受,小声哭了起来,“你别难过了。”
夫君与好友的双重背叛,她怎么敢忘?
黄妙瑜心痛如割,刚想起身回房,门上的婆子就进来禀言:“小侯夫人,永淳公主来了,在外面求见呢!”
“呵——”黄妙瑜冷笑一声,“来得倒是及时。”一抹泪,“请进来。”
赫连双到花园的时候,见到黄妙瑜坐在石凳上,想到一段时日未见,也不知她过得如何,赫连双心情激动,“妙瑜。”
喊完,就飞奔过去拉住她的手嘘寒问暖,“你最近怎么样?”
黄妙瑜的眼睛,一直是苏晏在医治,由于用药特殊的原因,覆在双眼上的白绫不能拿下来,所以即便是哭过,也看不太出来,更何况,在赫连双进来之前,黄妙瑜已经换了另外一条白绫,遮挡了眼睛,就更看不出来了。
“我很好,多谢公主关心。”
声音淡而疏离,隐隐夹杂着几分冷意。
赫连双一听不对劲,忙问,“你的声音怎么那么沙哑,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黄妙瑜不答,转而对翠芙道:“你先退下去。”
翠芙看了赫连双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乖乖退下。
“妙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我说?”赫连双握着她的手不放。
姐妹俩好久都没像现在这样单独聊过了,赫连双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黄妙瑜翘起唇角,“小侯爷去北疆以后,公主往东阳侯府跑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呢!”
黄妙瑜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友,赫连双当然不会把她的话往坏了想,只笑道:“你知道的,我婆母和大伯子都在铺子里帮忙,我虽贵为公主,却也不能三天两头往外跑不是,先不说别人怎么看,就我自己这心里头也过意不去,所以一有空,我都会去铺子上帮帮忙。
妙瑜,怠慢了你,我很抱歉,如果你在怪我不常来,那往后我隔三差五就来一趟,陪你说话,好不好?”
黄妙瑜心撕扯着疼,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赫连双还打算装傻充愣么?非得要她直接挑明,然后亲手撕碎她们之间那点子可怜的“友谊”,她才会承认?
“公主,花园的风景好看么?”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赫连双反应不及,“好,好看,你们府上的花园很漂亮。”
“只可惜,我看不见。”黄妙瑜不着痕迹地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摊开手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柔风,“我的眼睛,这辈子都看不见了,所有的花,所有的树,所有的人,我都看不见。就算你在我背后做了什么,我也看不见。”
“妙瑜。”赫连双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会突然说这些?”
“开个玩笑而已,公主怎么紧张起来了?”她苦笑。
“不是我紧张,是你今天太奇怪了。”赫连双抿了抿唇,“到底遇到什么事,你连我都不能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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