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那么多未出阁的官宦千金,为何非得是陆家女儿?”永隆帝揉着眉骨,明知道儿子在抱摇钱树,他也只能装傻充愣。
赫连钰态度坚决,一副“我不管我是此次事件的最大受害者我的要求就这样答不答应你自个看着办吧”的表情。
“顶多是个侧妃。”永隆帝退了一步。
“儿臣遵旨。”赫连钰跪谢隆恩,能得帝王宽容至此已属不易,赫连钰见好就收。
好不容易把这让人头疼的儿子打发走,却见萧皇贵妃还在那哭哭啼啼,永隆帝心中烦,“爱妃这又是怎么了?”
萧皇贵妃抬起水汽迷蒙的双眼,“妾身只是想到这马上就要过年了,钰儿府上还遭此横祸,一时心中难受,天这么冷,也不知道钰儿府上的炭还剩不剩,做衣服的棉料子还够不够,对了,钰儿受到惊吓,皇上得尽快安排太医给他看诊才是啊!”
得,又是一个来伸手要好处的,合着贤王府走水,是他这个做老子的举着火把自己干的是吧?一个个都受了天大委屈,就他不委屈。一怒之下,赏了几大箱上好锦缎和皮毛给萧皇贵妃,管她怎么安排,他只想图个清静。
——
骆雨珊的死刚刚在京城掀起点波澜来,马上就被贤王府走水和贤王与陆幼萱的婚事给压下了风头。
赐婚圣旨到达陆家的时候,陆二太太整个人都是懵的,按说依着他们家商户的地位,女儿能飞上枝头做侧王妃,该是天大的殊荣才对,可陆二太太头上还有个做侯夫人的姐姐,况且她自己就是官宦千金出身,更加明白这里头水深莫测,这道圣旨,非但没能成为他们家的福音,还成了压在整个陆家脑袋上的利刃。
“娘。”陆幼萱绞紧帕子,眼泪汪汪地看着陆二太太,“女儿是不是非嫁不可?”
躲过了晋王,竟然没躲过贤王,这让刚有心仪之人的陆幼萱极度不甘心。
陆二太太安抚她,“萱萱,你听娘说,这是圣旨,忤逆不得的。”
陆幼萱也知道圣旨不可违,轻轻咬着下唇,一个劲地掉金豆子。
“萱萱,你别想得那么悲观嘛!”陆嘉兴好脾气地劝说,“贤王既然有心求娶,想来婚后会待你好的。”
“爹,娘,怎么回事儿啊?”气喘吁吁赶过来的陆胤恒焦急地看着陆嘉兴和陆二太太,“小妹怎么会突然被赐婚,这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我们也是刚接到圣旨。”陆二太太苦着脸道。若非有圣旨压着,她是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女儿去贤王府的,又不是正妃,只是个侧妃而已,等正妃过门以后,她的宝贝女儿就得事事被正妃压一头,这么憋屈着过一辈子,倒不如嫁个家世位份都不显的,起码能保证女儿的正妻地位不被撼动。
“这事太突然了。”陆胤恒还是没法相信,“要不,咱们去问问大伯父和大哥吧,看看他们俩怎么说。”
陆嘉兴点点头,“你现在就去见你大哥。”
陆胤恒撒腿往外跑,坐上软轿,七拐八拐才到陆修远的院子,别看两房都住在一个宅子里,其实府邸大着呢,二房要去长房,得乘坐府内专用的软轿,否则光凭两条腿走,走到脚麻都不一定能赶到。
“二弟怎么过来了?”见到陆胤恒,陆修远有些惊讶,陆胤恒新婚燕尔,就算要来请安,也该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才对,一个人过来,倒是新鲜。
“大哥,小妹被圣上赐婚给贤王做侧妃了。”陆胤恒脸上的表情急得不得了。
陆修远面色僵了僵,“萱萱被赐婚给贤王做侧妃?”
“是的呢,刚刚圣旨才到二房,我去见了我爹娘,他们也莫可奈何,我只好来找大哥了,看看你能否有什么好主意。”
要说陆胤恒,那是个十足的妹控,从来见不得陆幼萱受丁点委屈,恰巧陆幼萱心悦的人是他的好友,品性什么的,他从来清楚,与萱萱十足登对,原本两家都很看好这桩婚,打算出了年选个日子把亲事定下来,谁曾想“飞来横祸”,一旨赐婚,敲碎了所有人的梦。
“大哥。”见陆修远只是沉默,陆胤恒心中越发没底,焦急更甚。
“这件事,我也束手无策。”陆修远的语气中略带遗憾。
他其实也挺喜欢萱萱的,内心自然盼着她好,可这回是圣旨赐婚,就算他再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让那帝王宝座上的人收回成命。
陆胤恒心如死灰,“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陆修远淡淡道:“心态放宽些,萱萱入贤王府,未必是坏事。”
“可萱萱只是个侧妃。”商户女又如何,陆家这么大的家底,照样能嫁个把萱萱捧在手心里疼的,只是…这该死的圣旨!
“咱们家是商户。”陆修远低声提醒,“侧妃已经是天家能承诺的最高位分了。”
陆胤恒还是不甘心,“大哥,你说贤王他为何突然想娶咱们家萱萱?”
陆修远嘴角浮起一抹冷色。
贤王府才刚遭了大火烧得一无所有,贤王这时候求娶陆家女儿,敛财的心思昭然若揭,只不过因着对方是皇子的缘故,又是处在贤王府损失惨重的档口,朝臣和百姓即便想说点什么也没法开口。
赫连钰的算盘倒是打得响亮,萱萱一旦入了贤王府,要想过得好,就得全盘听他安排,而赫连钰的安排必然是将陆家的财路来源分一部分到他手中,说好听了是嫁妆,说难听了,赫连钰就是仗势欺人,抢了陆家女儿反过来威胁陆家给钱。
见陆胤恒灰头土脸地要走,陆修远留下他,“二弟稍待片刻,我有东西要给你。”
陆胤恒坐下来,陆修远推动轮椅去了里间,不一会儿拿着一叠厚厚的地契出来,亲手递给陆胤恒,“这是江北一带陆家所有铺子的地契,给小妹添个妆。”
陆胤恒陡然瞪大眼,“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这么多铺子,那得折合多少银子,就这么给送到贤王府去?
不是陆胤恒吝啬这点嫁妆,倘若萱萱嫁的是他那位好友,那么再多的嫁妆都值得,可小妹的未婚夫是贤王,这些铺子给小妹陪嫁,想也知将来必然尽数落入贤王手中,如此一来,陆家这个置身事外的商户便被强制性与贤王捆绑到一条船上去了,往后贤王自然少不得有麻烦陆家的地方。
陆家最多的是什么?不用想也知是钱。也就是说,与贤王站一条线,陆家不仅要赔上一个女儿,还得源源不断地给他塞钱才能保证萱萱好好活着。
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强盗行为!
陆胤恒愤愤不平,陆修远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圣旨已下,他明白任何人来了都不管用,如今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暂时“配合”一下贤王,他不就是想要钱么,那就给他钱。
一个人最可怕的地方是没有缺点,没有软肋,既然能用钱搞定贤王,那就说明这个人并非强大到坚不可摧的地步,起码金钱对于他来说有着致命般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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