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少帅的前妻_不知春将老【完结】(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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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上海来的,倒是不曾听天风提过那里还有朋友呢。”老妇似是自言自语道。

  “娘,是来什么人了么?”只听着院子里响起一阵洪亮的声响,待得这大门徐徐打开,这人一下便瞧见了书言与裴鸿。

  裴鸿显然没有料到,刘天风这会竟然会在天德镇上,原还以为他是回广州去了的,因而忙躬身道:“老师!”

  刘天风身着黑缎面的老式团花长袍,脚上登着一双极为朴素的绒布鞋子,他的两鬓蓄养着一挂黑白交替的长髯,一见是裴鸿与书言,他也是大感意外。再看看裴鸿手边抱着的静云,面色显着一股不正常的绯红,知晓他们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了。

  于是刘天风忙道:“不要站在门外了,怕是说话不方便,先进来罢。”

  待得几人入内,方才刘家阿姆便先上了几盏茶。书言忙摆手道:“不劳阿姆了,茶怕是也顾不上喝了。静云正是发着高热,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只得来找你们帮帮忙了。”

  刘天风皱着眉头说道:“原来这就是静云呀!怎么好好的一个孩子,折磨成这样了!桂子!快去!快请顾郎中来看看!”

  …

  此时,顾郎中刚用过午饭,才进了自家药铺里头过堂问诊,就听见刘家的桂子来请。一听是刘天风找,他也顾不得旁的了,只是拎起了药箱,就往刘家赶去。

  刘天风已经安排了静云在卧房里躺着,顾郎中进门的时候,书言与裴鸿正都守在屋子外头,眼见着两个身形魁梧的陌生男子,他心下自是有疑虑,也顾不上问了,张口就问道:“府上是哪位身子不适了?”

  刘天风便将顾郎中请进了屋子里头,指着床上气若游丝的静云说道:“这是我的侄女,怕是不知晓害了什么病症了,看起来挺严重的,你快给瞧瞧罢。”

  顾郎中做了个手势,示意诸人稍安勿躁。书言忙将静云手上垫了一块垫子,这会静云昏睡不醒,面色绯红,鼻息听起来也是十分的困难。这顾郎中先是伸手探了探脉细,而后又从衣服里头取出一根听诊器来,在静云胸前胸后听一番,面色便跟着凝住了。

  裴鸿见顾郎中有些踟蹰的模样,便急道:“顾郎中,您这一会诊脉,一会听诊器,看的我可糊涂了,可瞧出什么毛病来了?”

  第335章 天德旧事(二)

  顾郎中轻叹了一声:“小伙子,甭瞧我这洋不洋、中不中的,可是但凡瞧起病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的。这位小姐看样子,怕是得了肺炎了,多半都是身体虚弱的缘故。”

  一听是肺炎,书言便坐不住了,忙起身问道:“这肺炎可要紧么?”

  “先生放心,这肺炎不是肺痨,只是急症罢了,倒是也说不上太凶险,就是病症看着厉害。不过但凡这用药对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倒也不算难治。”顾郎中说道。

  见状,刘天风就做了一个“请”的姿态,当下着人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要顾郎中在家中帮着看诊,怕是夜里还有变故,一时半会找不着人也便麻烦了。顾郎中心神领会,便先将带来的药水给静云灌了一些下去,而后又开了一些方子,着人去抓药。

  书言就一直守在静云床头,不过半日的功夫,这静云的面色瞧着果然是恢复了一些,额头上探起来也没先前这样滚烫了。他轻轻地舒了口气,将静云托付给底下的人,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此时,裴鸿正与刘天风在中堂说着话,见是书言来了,刘天风便示意他在另一头坐下,而后开口道:“此番我倒是没料着,你竟也来了天德镇上。”

  书言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凝重,许久方才回道:“都是申城守护不利,溃不成军,竟然整个都败下来了,实在是愧对国民,愧对孙先生的遗愿!”

  听到这话,刘天风不禁冷哼了一声:“这蔡委员长,仗还没打呢,人就先跑到重庆去了,这不是把上海、南京拱手让人么?这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结果姓蔡的跑得比老百姓还快。堂堂中华大国,怎么败下来的?可不就是从根源上就先败了了!说到这个,我当真是悲愤难当。”

  裴鸿知晓,刘天风向来对蔡国仁主政颇有微词,如今这形势之下便更是不满了,于是他便说道:“老师,说起来我也是惭愧,当年在老师跟前聆听老师传道授业,竟然连一座城也守不住,是我愧对老师的期望呀!”

  刘天风忙起了身来,将裴鸿给扶起:“国之不国,又哪里可以独独怨了你们,我也是实在是灰心了,这才毅然罢官回家。旁人许是不一定明白我在想些什么,你父亲润之当是明白的,这已经是我仅有能做的了。”

  听罢,裴鸿与书言两两相望,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是夜,裴鸿刚要躺下歇息片刻,就听着门声敲门。他忙起了身来,开了门。这时候,他就看到爱颐拎了一篮龛盒站在门口。这刘家的祖上在清廷的时候是做过朝廷命官的,在天德镇自然算是大户人家。可惜到了刘天风这一带,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爱颐。这爱颐与裴鸿同岁,虽然容貌不如静云如天人,却也是眉清目秀,我见犹怜。

  从前爱颐在本地念书的时候,写得一手好字,还画得一手好画,据说镇上的人还常来跟爱颐求字画,裴鸿倒是一直觉得爱颐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第336章 天德旧事(三)

  “裴大哥,我就晓得你还没睡呢,这不给你送些宵夜来的。”爱颐边说,边将碗筷从食龛里拿了出来,一样一样地摆在了案台上。

  这爱颐为人最爱干净,但凡经过她手收拾的,这家里头就如彻彻底底清水洗过一般。她人也是这样,看起来就是清清爽爽的一个姑娘,不管是多大脾气的人,但凡见了她,那性子也能沉下来几分。

  裴鸿笑着伸出手来,想帮爱颐的忙,爱颐笑了笑:“哪里要你亲自动手的,来的都是客,还是我来罢。”

  裴鸿嗅着鼻子,自不用看,便知道,爱颐这上的头一道就是臭鳜鱼。从前在军校的时候,爱颐来广州探望刘天风的时候倒是做过一次,那时候裴鸿直捂着鼻子,还以为这鱼是坏了的,倒是被爱颐笑了好一阵。

  有了从前的经验,裴鸿自然是不慌了的,不仅不捂鼻子,还觉得口津满溢。这菜用料必须是新鲜鳜鱼,整个腌制在木桶当中。过了六七日,等这鱼发出了臭味,便入锅油煎,配以猪肉、笋片,小火熬制,这时候,味道正是入味,骨刺与肉分离,肉就分外鲜美了。

  这第二道是杨梅丸子,顾名思义,这菜自然是用杨梅汁水做的。只是如今早已经过了吃杨梅的节气,不过是刘家一贯的传统,夏令时候,采摘最新鲜的杨梅,放置到酒中浸泡成杨梅酒,这样酒中入了杨梅的味道,倒是也可以替代没有杨梅汁的不足。

  这裴鸿捱了几顿饿,到了刘家以后又整日在姐姐与老师之间走动,也没什么时间坐下来吃口热的。眼见着爱颐亲手做的这两碟小菜,裴鸿别提有多感动了。这才夹了一口鱼肉下肚,只觉得眼上一热,一下竟就热泪盈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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