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轻笑了一声:“佐藤先生是日本人,许是不知晓,这生煎馒头,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现做现吃。这馒头的生胚做好以后,是得放入平铁锅内油煎的,之后还得加些许水焖几分钟才好。这最好吃的不过就是刚出锅那会,馒头底面金黄焦脆,一口下去白嫩松软,皮薄馅美。若是真当打包了来此处吃,怕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话到这里,佐藤健太郎自然知晓,不论如何,他是留不住人的了,只得讪讪道:“倒确实是在下不知了,张夫人倒是吃家行手,改明儿得空了,还望不吝多多赐教才好。”
书言、静云、国仁三人说说笑笑的下了楼,一钻进驾驶室,蔡国仁一脚踩下油门便往城隍庙方向开去。眼见着车子渐渐远离了跑马场,静云方才略略舒了一口气。
蔡国仁望着汽车后视镜道:“怎么,佐藤这个老狐狸,又在耍什么花头了?”
书言慢慢收了笑意,平声道:“他这是趁着咱们都在做了一个局,方才若是不走的话,怕是咱们要亲历一场人为爆炸案了。”
蔡国仁微微一笑:“无外乎就如北平南桥失踪的日本兵一样,找个由头,压着舆论跟咱们讨价还价倒是真的。”
“怕是不只如此……我看他是动了杀念的了。”书言握着静云的手微微泛凉,静云心下亦有些沉了下来。
“佐藤所谓送酒的朋友,怕是如今日本陆军驻胶州湾的总指挥……小泉孝介了。这酒,我一闻便知晓,定然是出自神户的大吟酿了。而如今,能有这样藏品的,怕是只有来自神户家族的小泉孝介了。”书言缓缓说着,却是听的蔡国仁直皱起了眉头来。
第144章 生辰(一)
静云回了张公馆以后,总觉得心里有些沉,身子不太清爽,也便不大出去走动了。知画几日不见静云,便又去侧楼探视。才进了门,便闻到一股清幽的桂花味道,整幢楼里悄然无声,真当是一根针尖掉在地上也能听得出声响来了。
知画上了楼,只见静云在卧室里头,斜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一本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口里念念有词的看着。巧的是,沙发边上的茶几上头,如今放了一个小鼎,里头燃的是桂香,这也便是方才一进门就闻到的味道了。
这青烟袅袅,仿若是跟着静云这个人一般的沉静了。知画轻笑了一声,静云一抬头,看见是她来了,忙起身道:“方才太入神了,都不知晓是你来了,快坐罢。”
知画拉了静云的手,一块在沙发坐下,笑道:“你倒是静的下来,我就在屋里头丁点都看不进去。我听说你身子有些不大清爽,是哪里不好么?”
静云浅浅一笑:“我总是这个样子的,好不了几日,便得有些不适意的地方,但是毛病又不知晓出在哪里,总归就是不清爽了。”
知画一听,眨巴着眼笑道:“你该不是也有了罢?若是有什么好消息,可千万别瞒着我,那可是咱们家天大的喜事了,我这也好有个伴呢。”
静云面上一时浮起一丝红晕来:“一切如常,也不是有了什么好消息的缘故。”
知画道:“前几日,你陪着大哥出去一趟,回来就苦守着屋子里头作甚?。老七不在家,你也苦守着这个屋子作什么?你也知道的,我就静不下来,总是要出来走一走,遛一遛的,倘若跟你一样,看个几天书来,我怕是得闷坏了。”
静云掩嘴笑道:“我也是没有法子了,若是叫我到处走动,与人说些闲话,怕是说的不好,得罪了谁也不知晓。还不如就在屋子里头看,也清静。”
知画“嗤”的一声笑:“说起来,我也是正儿八经的圣约翰大学毕业的学生,可是比起你来,我倒当真不像是个读书人了。”
说罢,知画又觉着有些不妥,又道:“当然了,像你这样才是顶好的,即便不去什么大学,那学问比之那帮教授来,怕也是不差的。”
静云微微笑了笑:“你这样说,我倒是真要脸红了,倒也不是要卖弄文字的意思。我心下实则还是想去大学里面念念书的,只是眼下瞧着遥遥无期,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去了。”
知画道:“其实你若是真想再去念书,可以同大哥商量商量的,他既是疼惜你,定然也会为你着想的。说起来,真要上学校,但凡大哥开了口,你便是要去圣约翰学习,那也没人敢不让你去。况且你这样的聪明人,念书权都是因着兴趣,哪里像我们,走哪里都是玩,也没有用过功的时候。不过嫂子,你若是得了闲,也可以同我们一道打打牌,娱乐娱乐的。不然总是一个人在一处,多寂寞呀。”
静云莞尔:“说真的,倒也不是我不愿意去玩,只是这牌桌上的事,我倒当真是一窍不通,从来也没仔细玩过的。若是真要耍,还得你带带我才好。”
第145章 生辰(二)
知画直笑道:“嫂子,别的倒是不敢夸下海口,但是若说这玩牌,我这是当仁不让的行家好手了,那便是玩个三天三夜,也决计不会喊累的。不过嘛,现下就是有了身子的人了,母亲总要管着一些的,因而也不好与以前那般无节制喽。”
静云跟着笑了笑:“那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呢?我倒是从未得知,今儿个想着了,便问一下了。”
知画耸肩道:“可不是七月里,最是酷热的时候。不过这生辰也没什么意思,年年都是一个样子,不过是围坐一团,吃吃喝喝,玩闹一阵,要么喊人来听戏,要么就办个小舞会,总归是没什么新鲜玩意的。”
说着,知画又不禁问道:“说了老半天了,嫂子,我倒是忘了问了,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静云淡声道:“还早呢,倒是不相关的。”
知画道:“诶哟,想起来了,好像听过大约是在冬季吧?那倒是也近了,过了冬至便是了罢?”
静云侧过脸,望着那盏蒂凡尼的台灯说道:“我倒是没想过要怎么生辰呢,今年也没这心思,往年还在娘家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碗长寿面罢了。”
知画摇头道:“嫂子,你倒是想把自个生日给瞒过去了,那可是了不得了。如今伯母不在这里,难道就不好过生辰的了么?好歹也算你入了我们张家的第一个生辰,怎么也该热热闹闹的过才好。这样冷清,被有心人瞧了,倒是要生闲话是非了。大哥呢?大哥这家伙,这几日也成日不见踪影,也不晓得在忙什么,难道他也由着你不过生辰了?”
静云轻声道:“书言倒是有许多的公务要忙的,许是不记得了罢。那也不打紧,不过是小生日,用不着太上心的。”
知画拍手道:“这可不成,这事儿也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我还得禀报了母亲才是。这一次呢,我想还是给你办个舞会罢,热热闹闹的才好,也不好太冷清了的。”
静云正想阻止她,不成想,她已是下楼去了。
知画出了侧楼,自然便往李淑贤房中赶了。彼时李淑贤正在抄录经文,见是知画来了,又有点风风火火的意思,便搁了笔,问道:“怎么,你与民伟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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