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索_三斋【完结+番外】(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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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若尘支吾其词,半晌磨不出一个字来。

  “既然你有难处,不知道也罢,你今日能过来看我,我已心存感激。”凤戈瑶不再追问,但脸上却浮现出一股失落及困惑。

  若尘的软肋这辈子是抓死在了凤戈瑶手里,凤戈瑶这么一退,他便乱了方寸,“戈瑶,不是不便,你若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只是,你答应我,知道后万不可生气。”

  从若尘闪躲的言语表情之中,凤戈瑶隐约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了,即便不是那个人,也定然脱不了干系,凤戈瑶稳下气息,不紧不慢地道:“好,你且说说看。”

  若尘迎上凤戈瑶眩疑的目光,“霍姑娘。”

  凤戈瑶烟眉一挑,“哦?她居然还有这等本领,连闻所未闻之疫都能知之甚深,好个博学多才的奇女子。那发现天花之人,无疑也是她了?”

  “正是,幸有霍姑娘发现及时,不然,一场瘟疫,在劫难逃。”若尘说完才觉不妙,他方才居然在凤戈瑶面前毫不掩饰地夸赞了霍水仙。

  “那我们倒真得好好谢她一番了。”凤戈瑶神情冷漠,丝毫看不出她眼中有谢之意。

  “戈瑶,不管是谁发现的,只要能救人性命就好,只要……只要你和公子无事就好。”对若尘来说,他的心怀可能没有别人那么宽阔,他只在意他身边的人是否安然无恙,其他的人,于他而言,不过是闲杂之人而已,他毫不在乎。

  “若尘,你也要保重自己,我会担心的。”凤戈瑶语气虽柔,但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若尘却因其一言怔在那里,耳边一直回响着凤戈瑶的担心之言,心口上似有一片羽毛轻轻拂过,酥酥痒痒。

  凤戈瑶见他发愣,出言轻唤两声:“若尘,若尘。”

  若尘惊觉失态,尴尬不已,慌忙别开目光,喉突滑了一滑,“戈瑶,见到你无事就好,公子那里还有事要办,我便不再多留,你自己万事小心。”

  凤戈瑶颔首道:“公子的事要紧。”

  跃出藏香阁,奔出两里路的若尘始终心潮难平,对凤戈瑶的那句“我会担心”念念不忘,每个字都似烙在心中一般,脚步顿然缓了下来,踽踽行在空无一人的路上,若尘时思时笑,正当他准备提气奔回院子复命时,恍然瞥见腰间荷包,惊道:“糟了。”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却是忘了,原本是为送棉罩而来,因凤戈瑶那句话一打岔,若尘便忘了这么一茬,忙从腰间取下荷包,又回身重返藏香阁。

  及至距藏香阁后院大墙数十步之遥时,若尘蓦地闪身匿入拐角,只探出双眼睃看。

  但见一头戴白纱帷帽之人从藏香阁后门摸了出来,行为鬼鬼祟祟,惹人生疑。其反手关上门后,还不断四下张望,一举一动皆小心至极。从身形来看,此人应当是一名女子,见四下无人后,遮面女子方仓促离开。

  若尘看了眼手中荷包,一咬牙,迅速挂回腰间,尾随其而去。

  那女子行踪诡秘,自藏香阁离去后,似有意东穿西梭,仿佛在掩饰自己真正要去的地方,若尘不敢离的太近,只紧紧远随。

  经过好一番绕行后,女子终于走进一家门户洞开的胭脂铺。

  若尘不禁生疑,天花之疫生起后,满城店肆皆闩门闭户,唯独这间铺子好像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照常开门迎客,却门可罗雀,并无光顾之人。若尘抬头看向胭脂铺的招牌,芙风斋。

  胭脂铺的掌柜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伯,正在柜台有一粒没一粒地拨弄算盘珠子。

  女子进去之后,伸手磕在柜台上,轻敲了四声:“掌柜的,上次要的凤凰花胭脂可有到货?”女子与掌柜交谈时也不卸下白纱帷帽。

  掌柜笑脸相迎,立即放下手中账本,从柜台里走出来,一迭声地道:“有有有,昨日刚到货,在后院里,请姑娘随我去取。”

  女子当先进了后院,掌柜的朝铺外左右望了几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若尘跃上芙风斋隔壁铺子口儿的高树里,置身茂密的枝芽间,瞧得女子与掌柜一前一后进入后院时,院中一间房门霍然打开,一约莫四十岁的妇人探出了头。

  妇人与女子交谈了两三句后,二人便一同进了屋,留下掌柜守在门外。

  若尘随手折下一小段树枝朝胭脂铺大门弹去,“咚”的一声响开,守门掌柜面色一变,发足跑了出去,若尘则趁机飞上屋顶,凌波般飞身至瓦顶上,附耳窃听。

  掌柜的飞快跑到外面,并不见敲门之人,空荡荡的大街上连个鬼影儿都寻不出,掌柜皱了皱眉头,未作多想,只立即返回后院,守在门外。

  屋内两人正在交谈。

  遮面女子道:“秦姑姑,公主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昨日所生变故乃是因此毒被高人识出所致,此高人还提出种痘法,与我们所施体内培毒之法如出一辙。”

  妇人道:“你可有听错?除了我们,不会有人知晓此事。”

  遮面女子回道:“公主亲口所说,我岂能听错?若非如此,如何解释京中禁行之令?连官府都惊动了,哪里会是凑巧呢?”

  屋内静了片刻,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难道这是天意?”

  遮面女子问道:“秦姑姑,你说这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捶桌之声顿起,妇人恨恨道:“既然此毒杀不了那狗皇帝,只有毁城。你速回阁里准备准备,今夜子时带公主撤出,明晚这里将变成地狱,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那狗皇帝。”

  遮面女子有些迟疑:“只怕公主不肯走。”

  妇人冷言道:“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且将这药下到公主饭食中,她只需睡上一觉。”

  遮面女子声音有些发怯:“可若是公主知道我们给她下药了,恐怕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怪罪下来,就……就……”

  妇人怒道:“是公主的性命重要还是我们的罪责重要?若是公主没了,我们所做之事还有何用?如何对得起先皇和大行皇后?”

  遮面女子被妇人说动,似下了很大决心,辞气决绝地道:“姑姑教训的是,是属下考虑不周,今夜定将公主护送出城。”

  妇人声音缓了下来:“这药你拿好,切莫让公主瞧见,子时一到,后门汇合,至于阁里的其他人,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明晚之后她们谁都活不了。”

  遮面女子叹息道:“我与她们同在阁里也有好几年了。”

  妇人冷斥道:“那又如何?凡是阻碍我们大事之人,都得除之。此地不宜久留,你且速回,别让公主看出端倪,公主迟早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遮面女子不再出声,少顷,房门打开。

  若尘趴在瓦顶上,瞧见遮面女子与掌柜又附耳交谈了几句,接着一并往前走去。

  而瓦顶之下的阴谋诡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若尘耳朵里,若尘当下大骇,他们是要屠城?

  她们口中所说的公主,若尘不敢往下想,他刚将此事告知了凤戈瑶,藏香阁的后门便出来这位行踪诡秘的遮面女子,他不相信凤戈瑶就是她们口中所说的公主。一定是他将此事告知凤戈瑶后,凤戈瑶又转口知会了阁中人,这位公主或许是藏香阁里的某一人,但绝对不会是凤戈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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