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索_三斋【完结+番外】(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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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临渊伸出手欲抚上小蝶的额头,还未触及,又收了回来,静静地坐在床沿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小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齐临渊才浅笑着离开床边,轻轻地关上房门,一步也不敢停地跑出后院。

  与殷阕、殷夫人互作道别后,齐夫人和齐临渊方坐上马车,驶离将军府。

  起的太早,齐夫人坐上马车后便憩歇起来。

  齐临渊背靠厢壁,天高云淡的外表之下,心海早已翻波。

  他不知道小蝶醒来后看不到他,会不会如昨日那般哭着到处寻他?会不会去青檀树下等他?会不会渐渐地就忘记了他这个临渊哥哥?她还那样小,倘若再过三年,抑或是六年,甚至十年,她可还能记得五岁时候的玩伴?恐怕是,记不得了罢。

  齐临渊越想越觉得烦懑,好几次都想叫停马车转回去,可看着一脸倦容的娘亲,又生生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外有守城官兵在问话,车夫与官兵交谈几句后又重新策马行驶起来,齐临渊知道,他们出城了,终究是离开了。

  三千烦丝萦绕心头,齐临渊在本就局促的马车上坐立难安,想要强行睡下,始终睡不着,周遭无不闷燥,心中愁绪一寸一寸,结成了厚厚的茧。

  掀开帷幔一角,凉风灌了进来,齐临渊才稍稍平静了些。

  窗外的花木一晃而过,穿过这条路,就到小河边了,齐临渊干脆将帷幔整个掀起,探出头望着前方,越来越近了。

  所有的景物都太过熟悉,氤氤氲氲的水面,岸边的青石绿草,还有那颗花满枝头的桃树,树下的石块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落了些花瓣,齐临渊眼前又浮现出小蝶在树下追蝶的情景,只是昨日之事,却恍若隔了许久。

  一切美好都挡不住车轮滚滚,欢声笑语,旧径古途,一条一条,一段一段,最终编织成挥之不去的记忆,结结实实地绑住腹心。

  马蹄声哒哒不休,水流声、花落声,一晃而过。

  齐临渊放下帷幔,闷躁的心逐渐冷却下来,车厢里静地只能听到车夫的鞭马声,他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颠簸五日,终回槿城。

  小浅、小钦得知少爷就在这几日归来,思主心切的二人,每日都在门口等候。

  终于见着风尘仆仆的马车停在府门外,两人欣喜地跑过去,一股脑扛起车上的包袱,拉着齐临渊问东问西,而所问最多的,莫过于小小姑娘。

  两人问的紧,齐临渊也不恼,但也不多说,只道休息几日后再与他们细讲。

  回府十日后,齐府收到京城来信,如往常一样,是殷夫人所写。

  齐夫人将信看完后交与了齐临渊,齐临渊关起书房门,一个人坐在书案前细细地看信上的每一个字。

  信中写到,齐临渊离开那日,小蝶醒来后未在房中找到他,以为他在院子里,便又跑到院子里找,见院子里还是没有他,又找遍了府中各处,却始终没有见着人。这个傻姑娘一气之下哭了整整两个时辰,连饭都无心吃。

  殷夫人无奈之下只得将齐临渊回槿城之事如实相告,小蝶听后,死活拉着殷夫人要去槿城找临渊哥哥。

  为将她安抚住,殷夫人连哄带骗地与她说,临渊哥哥去去几日便会回来,她才消停下来。

  虽不再闹着去槿城,却每日追着殷夫人问临渊哥哥归来之期,还不依不饶地让殷夫人带她去了菩提寺,一个人站在青檀树下自言自语。

  读完信后,齐临渊面色煞白,胸膛汹涌起伏,双手颤抖,两眼紧闭,悲伤之情溢于言表,继而戚戚低吟,信上之墨,片片洇开。

  “咳咳咳咳……”齐临渊扶住胸膛,猛咳一阵,颤颤捧起茶盏吟了一口,又咳两声,才缓了过来。

  少焉,齐临渊磨墨提笔。

  一个时辰后,撤尺停笔,往纸上吹了吹,看着案上墨迹尚未干彻的画作,方露出一丝笑色。

  只见宣纸上画了一颗郁郁葱葱的青檀树,一个粉衣小姑娘和一个白衣少年隔树而立。小姑娘嘴角上翘,眼睛注视着她抬在半空的左手指间处立着的一只殷红蝴蝶,栩栩如生,羽翼大张,似要振翅高飞。青檀树另一侧的白衣少年则偏着头朝小姑娘看去,神情怡然。

  齐临渊拈起画角当空挥了挥,直至墨迹干透,而后轻轻卷好,放入一支竹制画筒中。

  晚膳时,齐临渊拿出画筒交于齐夫人。齐夫人接过画筒后也不多问,用过膳后便将画筒与她给殷夫人写的回信放在一起,准备明日去驿站投递。

  信送出去后,齐临渊每日都在等回信,可等了好几日都不见有从京城方向捎来的东西,齐临渊不由得暗嘲自己太过心急了,可能信才刚送到将军府,一来一回怎的也要十来日。

  又过了好几日,依旧是没有任何音信,齐临渊又安慰自己,或许殷夫人有事耽搁了,还未来得及写,又或许是送信之人在路上贻误了,所以才未及时送来,遂释怀。

  直到一个月过去了,依然是没有收到半张回信,齐临渊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了。

  “娘,为何殷婶婶这次还没有回信?”齐临渊找到正在房中绣花的齐夫人,急急问道。

  “娘也觉得这次有些奇怪,若是往常,早该收到将军府来信了,这次隔的时日委实久了些,等你爹晚上回来后合计合计要不要找人专程跑趟京城去看看。”说话间,齐夫人麻利地换了根红线,继续在绸子的两面来回穿刺。

  “好。”齐临渊垂头低思,不知为何心里竟莫名地有些慌乱,总感觉事有蹊跷,越想越惊,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不敢再往深里想,与齐夫人又说了几句后便出来院子里透气。

  晚上齐欲来回来后,齐夫人将自己所担心之事告知于他,夫妻二人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让白叔跑一趟京城,不然始终放心不下。

  翌日,用过早膳后,白叔准备好行囊,就要启程,而向来爱凑热闹的小浅、小钦也嚷着要与白叔一同去京城见识见识。

  齐夫人轻斥道:“白叔此次是去京城办事,你们就别跟着瞎搅和了。”

  小浅、小钦被训了一通,皆低着头不敢再言。

  齐临渊出来劝道:“娘,让白叔带个人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到了京城,或许还能帮上些忙。”

  齐夫人道:“依你,你俩谁去?”

  “那让小浅去吧。”小钦主动让出。

  齐临渊赞赏地看了小钦一眼,“那小浅就随白叔去一趟。”

  “好咧。”小浅撞了一下小钦的肩膀以示感谢。

  “白叔,我这就回去拾掇拾掇。”从未去过京城的小浅兴奋地拔腿往自己屋子跑去。

  半刻功夫,小浅背上多了个黑灰色包袱,嘴上哼着小调,步子轻快地跳上马车,动作洒然地将包袱从背上取下,扔进马车。

  小钦叮嘱道:“去了京城看到有好玩的,别忘了给我带个回来啊。”

  小浅爽快答应:“你就放心吧,还能把你忘了不成。”

  齐夫人厉声道:“一切听从白叔安排,不可恣意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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