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两件儿破衣服么，都是你妈剩下嫌弃不穿的，打发叫花子呢, 谁稀罕!”
宁大姑想想这些天嫂子给自己的那些东西, 虽然心里喜欢的不行, 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
“是吗?谁家打发叫花子的衣服标签都没剪?那可是我妈在百货大楼买的, 好几十呢，大姑既然不稀罕，还回来吧。”
宁一诺可不想惯着她, 这一次两次退让，倒是让宁大姑忘了自己的本分了。自以为是的很，这老实人变了模样更是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你……你……”
“我怎么了?至于两个表哥的学习环境不好，你想让我爸爸给两个表哥找关系转学就直说呀，每次都是诉苦，让他俩受苦的又不是我爸妈，恰好能说明你们夫妻的无能，所以表哥倒霉摊上了你们这样的爹妈，不是吗?我家的条件好，我和妹妹的学习环境好，那是我爸妈拼命挣来的，而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靠着别人的施舍来的，所以大姑到底在不忿啥?”
“你真是……真是……”
宁大姑从来没想到这个看着笑眯眯的侄儿这么难缠，他才多大点儿呢?
过了年，宁一诺六岁了，他生日是大年初三，这也是宁奶奶觉得孙子能有大出息的一个凭证。
“真是怎么了?难道不是吗?大姑是不忿我妈现在过上了好日子，对不对?可你也不想想，前几年我妈一个人女人到底怎么在农村撑着这个家的，不仅是要忙自家的活儿，稍微有点儿空子还要去姥姥家帮衬，还要去大姑和小姑家帮衬，那个时候你们谁看见我妈的苦楚了?都夸我妈能干，她力气比男人都大，扛着两百斤的麻袋也不晃，同样都是人，吃的也是同样的饭，凭啥我妈就该那么能干呢?难道不是被逼的吗?但凡我爸能在家帮衬上几天，我妈能累成那样吗?晚上回来脸都顾不上洗，更别提是吃饭了，直接瘫在地上就能睡着，那个时候说风凉话的大姑在哪儿呢?现在瞅着我妈的日子清闲了几天，你们这个不忿，那个不顺眼的，这难道不是她该得的吗?还是说我家就活该穷着，我妈就活该没丈夫帮衬，只能自己硬扛着呢?”
言语上虽然激烈，可宁一诺的脸上一直很平静，对着宁大姑质问道。
他这让反倒是让人觉得瘆得慌!
“这不，这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谁没有苦过呢?你妈现在享福了，你们家现在过的多好呀，可是我呢?你姑父指靠不上，我的几个孩子也遭罪呢……”
“是呀，不都是这么苦过来的吗?我妈能那么能干，把一大家子料理的明明白白，为啥大姑你自己不能干点儿呢?那个时候我爸不在家，我妈也没指靠着男人呀?凭什么我妈就得能干，轮到大姑你了就不行了呢?除了朝着兄弟娘家哭诉，让别人施舍你之外，你自己就不能争气一回吗?难道要我爸一辈子护着你吗?牛家亏欠你的，奶奶亏欠你，可难道就独独是我爸亏欠你么?小叔，小姑不亏欠你的?你凭啥就扒拉住我家不放了呢?是觉得我妈好欺负还是觉得我爸有钱就该找补偿你?这个世界上哪儿那么多的应该呢?”
“呜呜……我这是没脸活着了呀!妈呀……”
宁大姑在口头上绝对不是小侄儿的对手，所以她用上了女人惯常的一招，撒泼。
“大姑，你这样只能让自己更难堪之外，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我要是你，就好好儿去干活儿，努力赚钱让自己一家子过上好日子，到时候挺直了腰板说话!”
宁一诺说完之后也不再搭理撒泼的宁大姑，直接转身进屋去了。
偷听的宁家人各有感触，宁妈妈自己被儿子的一番话说的哭成了泪人，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能懂事到这个地步，能体谅自己的辛苦，这么心疼她这个当妈的。
宁爸爸思量的就更多了，对家庭亏欠是一部分，对媳妇儿他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些，宁爸爸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也知道农人的辛苦，不过这么多年没下地干过农活儿了，所以就忽略了媳妇儿的付出呢?
当然，还有他帮衬亲戚的方式方法是不是有问题呢?
之前虽然宁一诺也提醒过宁爸爸：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斗米恩，升米仇，这种话他也说过，不过可惜的是宁爸爸这个人刚愎自用，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况且这是自家亲妹子，咋就会变成那样呢?
宁一诺也懒得再理会他的不以为然和自以为是，只有等他自己跌了跟头才会知道疼，索性随他。
即便是这样，远香近臭的道理谁都懂，可是搁自己身上，大家都会为自己开脱。
这会儿宁一诺走了，宁爸爸半抱半扶着宁妈妈回房间去了，省的撞破了让宁大姑难堪。
宁奶奶叹了口气，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宁大姑哭了一会儿，回头看到的就是面沉如水的老娘，难得的，宁大姑倒是心虚起来了，而不是之前的那么理直气壮。
“妈……”
“你跟我进来吧!”
宁奶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也不能真的就丢着不管，毕竟是自己有过亏欠的闺女，而且她也知道，今天孙子的那些话没说错，这个女儿，实在是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没眼色了。
情分一旦耗尽，不和娘家结仇就是好的了，一旦儿子真的撒手不管了，指不定有她哭的呢。
宁奶奶也不知道跟她说了点儿啥，反正宁大姑今天很是乖巧地就离开了，一点儿也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有吃了之后还要打包带走。
宁家人全都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一样装傻，宁一诺也不拆穿，他不想说自己透过玻璃窗看见爸爸的影子了，也没说门帘底下看到的那双小脚，既然大家都装傻，自己也没有拆穿的必要。
不过宁爸爸的改变宁一诺还是能看的出来的，宁妈妈戴着宁爸爸买的金镯子显摆了好几天，当然宁奶奶也有，而且还是一套的，镯子，戒指，耳环，项链都有，不过宁奶奶不像儿媳那样臭美爱显摆，她除了戴了个戒指之外，其他的都保管起来了。
这些首饰，金银的，宁奶奶逝世之后也没有分给两个闺女，而是给了宁妈妈，因为几十年的相处，这个嘴硬心软的老太太也承认了长媳的好来，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这也是后话。
说到眼前来，这次宁一诺出面怒怼宁大姑之后，宁大姑好久都没有出现在宁家了。
三月初十是宁奶奶的生日，虽然宁奶奶早早儿地就说了不办，不折腾，可至少也得几家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宁爸爸在县饭店弄了个包厢，订了两桌子饭菜，这一次，宁家算是大集合了。
小叔一家三口，小姑一家三口，大姑一家五口，外加上宁一诺一家八口，加起来还真不老少人呢。
分了两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都是满满当当的，宁一诺左边儿妹妹，右边儿还是妹妹，几个表哥虽然大，可看着挺腼腆的，宁小小也不知道谁惹了她，板着小脸儿不说话，小表弟被宁秀的糖给收买了，正缠着宁秀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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