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磕头磕得重,她的额头已经渗出血来。
陆篱上前扶住她:“娘,起来吧。”他的眼神始终淡然,没有大起大落中的彷徨,反而像是早就准备好接受最坏的结果一般。
那样波澜不惊的眼神,就像是后世成年后的陆篱。每次来顾家,明明心中埋藏着血海深仇,却每一次都是那般的淡然。
顾烟寒原本已经快要将他的面容忘却,这一刻却又再次清晰起来。
她想起自己生暖暖之后恍惚回到的后世,陆篱是那样的孤独无助。他所有的苦难都源于顾家,直至顾家所有人都死去,他都不得解脱。
顾烟寒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皇帝冷哼一声,抬手叫来侍卫:“把他们拖下去!等想到要说了,再来回朕!”
侍卫就要上前,顾烟寒猛然起身:“等一下!”
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她的身上。
席慕远微微皱眉。
“洛北王妃想说什么?”张贵妃不怀好意的问。
顾烟寒一时语塞,她只是不想让陆篱那么狼狈而已。
殿内一瞬间安静的诡异。
“皇上……此事也许有什么隐情……”顾烟寒不是很确定的道。
“那洛北王妃说说是什么隐情?”张贵妃阴阳怪气的又问。
顾烟寒哪里说得出!她自己打从心底里就怀疑陆篱是冒牌货!
席慕远望了眼她,蓦然出声:“皇上,有种东西叫做隐形药水,可以将人身上的胎记藏起。”
众人一惊。
皇后的脑子转的飞快:“远哥儿,你的意思是……”
“这位族长拿出的药水,是隐形药水。”席慕远瞥了眼面露惊讶的族长,从怀里拿出一枚赭石色药瓶,“这是显形药水,本王偶然得之。汤公公一九兑水再去给陆大人涂上,麒麟图再次能现。”
皇帝与皇后疑惑的对视一眼。
张贵妃立刻道:“洛北王,你可要想清楚!那么一大块胎记,怎么能说藏起就藏起?”
太子也着急:“重麟,你别添乱!”
席慕远把玩着手上的药瓶,问皇帝:“验是不验?”
“验!”皇帝一声令下,汤富贵连忙接过。
陆篱扶着红果愣在原地,望向席慕远的眼神满是疑惑。洛北王不应该盼他死吗?
蓦然,他明白过来席慕远在后殿说的那番话——若是求他,就救他一命。
“陆大人?”汤富贵低声的提醒拉回陆篱的思绪。
他看向汤富贵,又见顾烟寒对自己微微颔首,这才跟着汤富贵往后殿而去。
“远哥儿,你确定涂上麒麟图能再现?”皇后担忧的问。
“不确定,只是闻着先前的药水像是隐形药水,故而有所猜测。”席慕远道。
张贵妃面有恼怒:“洛北王既然早就知道有怪异,为何不一开始说出?”
“现在说晚么?”席慕远问。
张贵妃语塞。
太子焦急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不对呀!重麟不该是跟他一条战线的吗!怎么帮陆篱了?
难道他看出来皇帝属意陆篱继位?
太子越想越焦躁,觉得自己以前在席慕远手下挨的那些揍都白挨了!
一群人都心机难耐的等候在前殿,席慕远悠悠回到自己的座位边。
顾烟寒面露愧疚:“王爷……对不起……”
“不必,本王还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席慕远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有点醋,又忍不住低声问:“你为何想帮他?”
“我……只是不想他死……”顾烟寒说实话,“怎么说,他之前在江南也帮过我们。”
“那自此两清。”席慕远强调。
顾烟寒颔首:“好。”
“以后不许想着他。”
“好。”
“更不许擅自帮他。”
“王爷,你好小心眼哦……”
席慕远更不满了:“你应是不应?”
顾烟寒连忙点头:“应应应……”
说话间,汤富贵欢喜的跑出来:“皇上!娘娘!出来了!麒麟图又出来了!”
帝后大喜,张贵妃一张美艳的脸白的惨绝人寰。
红果长长的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陆篱不多时也从后殿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席慕远一眼。
席慕远却没有理他。
皇后面露喜色,一副大仇得报的表情:“张贵妃,你倒是说说,你这个族长是哪里找来的?竟敢用这种方法暗度陈仓!”
张贵妃立刻甩锅:“皇后的话,臣妾听不懂。臣妾身为后宫中人,心里自然是时时刻刻念着皇上。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皇长子,为皇上多想一分,难道有错吗?”
“可你这个族长用的是隐形药水!分明就是打定主意要将麒麟图藏起!分明就是想害陆篱!”
“臣妾那也是被奸人所骗!”
两人还要争辩,红果的哭声打断了她们:“皇上,奴婢忍辱负重二十一年!如今皇长子长成归来,还望皇上早日让皇长子认祖归宗!”
“那也得是真的皇家血脉才成!”张贵妃冷哼,“陆篱,本宫且问你,为何刚刚麒麟图消失之时,你不为自己辩解!分明就是心虚!”
“皇长子失踪发生在二十一年前,彼时臣尚在襁褓之中,怎么知道真相?如今人证物证面前,臣也不敢妄言,自然皇上说是便是,皇上说不是便不是。故而,没什么好辩解。”陆篱宠辱不惊的回答。
张贵妃被他这番无懈可击的话气得不行。
太子也不瞒的哼哼:“分明就是心虚。要不是重麟,你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尸首异处!”
“多谢洛北王!”陆篱语气好似无比真诚的冲席慕远道谢。
席慕远冷哼一声。
皇后看的欢喜。她知道席慕远素来与太子不合,但男孩子之间的友情很奇怪。太子有时就会卖席慕远好,席慕远也时不时会帮太子。但如今他帮了陆篱,将来陆篱恢复身份,有洛北王相助,夺位还不是妥妥的!
大儿子找回来,皇帝心里也欢喜:“既然如此,钦天监,择一个吉日便为皇儿举行认祖大典!”
钦天监正要答应,外头传话的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皇上,镇远侯带着江氏在外等候!说是有急事求见!”
“哪个江氏?”皇帝疑惑的问。
小太监下意识瞄了眼席慕远,又飞快挪开眼神:“洛北王的母亲……”
皇帝疑惑:“远哥儿,你可知什么事?”
“想来无事,皇上不必多虑,见了心烦,臣这就让母亲和舅舅离去。”他说着要出门,被张贵妃喊住。
“洛北王且慢!”记恨他坏自己的好事,张贵妃这会儿说什么也要跟席慕远对着干,“镇远侯镇守辽东,此番不到述职便返回京城,想来是真有急事。瞧王爷这神色,莫不是要瞒着皇上?”
52书库推荐浏览: 慕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