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笑着点点他道,“好了,去歇着吧,我和你母亲说说话。”
……
当天晚上,皇上在睡梦中去了,他走的很安详,嘴角甚至带着笑。
姬星渊看着他像睡着了一样的模样,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呼吸都有些困难,虽然他半路才来到这个身体,但不知什么时候,早就把皇上当做真正的父亲一样敬重亲近。
皇后仿佛并不难过,她看着姬星渊通红的眼睛笑道,“以后就是一国之主了,可不能哭鼻子,你们兄弟姐妹团结有爱,后黎眼瞅着也会蒸蒸日上,你父皇走的很开心,我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等众臣到来,皇后宣布的皇帝的遗诏,遗诏是早就拟好的,中间也没什么变故,不管朝臣们和姬星渊有什么政见上的矛盾,皇上都是一位让人敬重的君主,他的遗愿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遵守的。
遗诏公布之后,皇后让众人去忙着准备皇上的后事,自己则说再单独陪皇上一会儿,姬星渊兄弟姐妹们知道皇后和皇上一直伉俪情深,皇后也一直很坚强的模样,就没有多想。
等姬星渊觉得不放心,匆匆近了寝宫之后,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待看到躺在皇上旁边的皇后,不由悲痛失声,“母后!”
然而,这一对年轻时也曾吵吵闹闹,年老后相濡以沫的帝国最尊贵的夫妻,连上黄泉路都要携手同行……
宫中刚刚停下不久的丧钟又继续敲响,众人惊诧过后又再次陷入哀痛之中。
满城的白色飘扬的时候,北境传来急报,北狄人开始攻城了。
这是北黎迄今为止最难熬的一年,北方大旱、皇帝驾崩、北狄入侵全都聚在一起,给新上任的继承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即便如此,姬星渊白天处理政事,晚上依然坚持守灵,只有宁穆茵在身边的时候才靠在她怀里睡一会儿。
如此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姬星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年若在身体好了一些之后,就又回到了宫里,她没有去户部,而是直接留在御书房协助太子,太子妃也在,毕竟于军事上,太子妃比年若要强的多。
朝臣们没有说什么,毕竟年若的办事能力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有她在,大家的速度能快很多。
那些不堪和龌龊都被皇上的去世和北狄的入侵暂时遮盖。
因为事先早有准备,姬星渊行事效率极高,南边的粮食很快都调了过来,北境的粮草和兵器供应及时,北狄人一点便宜都没讨到。
于是,在百姓们都提心吊胆的一个月中,没有增税、没有征兵、也没有丢失国土,只有整日繁忙的朝臣和日渐消瘦的年轻储君。
百姓们虽然愚昧,虽然不懂政治阴谋,但他们懂得感恩,知道谁替他们顶住了这些巨大的压力,在太子未执政之前,他们根本不敢想象有一天遭遇灾祸和战争的时候,他们依然能够安然的生活。
皇上皇后出殡的这一天,太子亲自捧着牌位走在最前方,京城的百姓们跪在大道两旁看着他们即将继任的帝王,他的双颊微微凹陷,眼底布满血丝,宽大的孝服让他看起来仿佛就剩下一个骨头架子,但他神态依然坚定,步伐依然稳健,
仿佛只要他在那里,就能让人觉得安稳。
哀哀戚戚的哭嚎声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太子殿下,请保重身体!”
渐渐附和声起,一开始还稀稀拉拉,但后来便整齐而有力起来。
姬星渊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们会安慰他。
但这样他更让人心酸不是么?他一直在为他们忙碌,可显然从未期待过有什么回报。
有些事情只要做了,总会有人知道,总有那些不考虑什么政治,只凭着良心做事的人,总有认识他,知道他付出了多少的人……
“太子殿下,我们信你!”粗狂的吼声传出来去很远,此起彼伏的附和声渐渐响起来,“太子殿下,我们信你……”
姬星渊知道,他们实在说一直传的沸沸扬扬的他和年若有染的事情。
他捧着牌位,眼前渐渐模糊,父皇,您是不是都想到了,才在临走的时候,为我解决了所有的麻烦……
第133章 挑拨离间
皇上葬入皇陵,谥号武昌。
之后姬星渊正式登基为帝,年号长安。而导致朝廷剑拔弩张的事情,武昌帝驾崩之前都解决掉了,让姬星渊烦恼的事情,武昌帝驾崩后也替他解决掉了。
太子纳妃之事,没有人再提,太子要为皇上皇后守孝三年,至少三年内,太子夫妇不用再为这件事情操心。
姬星渊其实一直没觉得纳妃这件事情让他有压力,只是觉得烦躁罢了,但此时此刻,当这件事情完全解决之后,他才发觉心里异常轻松。
看着下面的大臣们,姬星渊才发觉自己竟然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以至于皇上已经去世一个多月了,想起他时仍然会觉得难过。
税改之事虽然有不少人反对,但这是武昌帝最后的旨意,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出头,而且距离晋江郡主前去赴任,他们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准备,总能想法子阻止。
晋江郡主能在京城打下一片天地,全靠太子的提拔和邵将军的全力支持,如果去了晋江那边,太子鞭长莫及;至于邵将军,这次出了郡主和太子有染的谣言,邵将军必然心有芥蒂,只要稍加挑拨,她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在众人心思涌动的时候,北境的捷报随着十月初的一场大雨送入京城:镇军将军邵元松和武安侯宁鸿彬大败北狄。
不仅如此,邵将军还深入草原,洗劫了对方的王帐,抓了北狄大王和大王子,如今正在和北狄谈割地赔款的事宜。
姬星渊大喜,看来征战南黎的那几年,邵元松已经把战后折冲尊俎的一套玩的轻车熟路。
不过,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对北狄是一种削弱,对周边的邻居们也是一种震慑。想要找后黎的麻烦?总要想想失败的后果,他们如今可不是想撩就撩,来打草谷单纯的撵出去就能简单完事了。
所有的侵犯,我都要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邵元松虽然从小一直不喜欢做商人,但他却完美的继承了祖父和父亲的商业素质,至少“邵扒皮”这个称呼可不是浪得虚名。
一个月后,邵元松不出意外的大获全胜,北狄每年向后黎提供良马一千匹、普通战马两千匹,当然,后黎也是很人性化的,不会完全让北狄没活路,毕竟还要靠着他们养马,不过等价值的东西就别想了,后黎会提供这些战马一半价值的粮食给北狄,这些还是能让他们勉强活下去的。
所有的暴乱大部分都是因为温饱问题没办法解决,邵元松的这些条件,既可以持续削弱北狄的战力,又能维持北狄基本的温饱,在北狄青壮已经死伤一大半的情况下,北狄至少十年之内,没有侵犯后黎的能力了。
消息传来,皇上龙心大悦,朝臣和百姓们都交口称赞,实在是这件事办的太漂亮了,一时间“邵将军”三个字的频率在百姓口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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