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揣着大事,洪瑞林也坐不住,匆匆回去和心腹商量去了。
照理说,邵家出让产业这么大的事情应当要在龙江城掀起轩然大波才是,实际上一点风声都没有,也不能说没有,毕竟商会的副会长洪瑞林想要吞并邵家产业的事情并没有隐瞒。
之前说过,洪瑞林此人发家不算久,眼界和格局离邵始耀这种首富还差的远,知道邵元松要处理龙江城产业的事情,第一反应竟然是整理自家产业,甚至出卖了不少,准备拿出所有能拿出的东西妄想吞下邵元松准备出让的大半,其余吞不下的也要由着他来给那些想要的商户分配。
当然,为了彰显自己的本事同时震慑他人,他并未告诉别人是邵元松主动出让产业,而是表现出他想要什么,就能用手段逼着邵元松交出什么的样子。
一时间众人倒是被他的雷霆手段所震惊,对于被落井下石的邵家表示万分同情。
而被众人同情的对象,正拿着洪瑞林送来的东西慢慢翻看,十分悠哉。
这就是他选择洪瑞林的原因了,若是格局大些的人,把消息透出去,众人一拥而上,邵家再是庞然大物,以他有限的精力,再加上各方牵制,他必然是撑不住要一退再退的。
但洪瑞林这么一手,就让他轻松多了,洪瑞林拿着个小刀吭哧吭哧的切割着面前这块对于他来说足够巨大的肥肉,切一块走,自然要交换一块儿给他,邵元松对于他交换过来的这块还有足够的余力挑肥拣瘦,若不满意了,肥肉咬紧了,让洪瑞林一丁点都切不到。
洪瑞林切肉切的非常有满足感,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只能按照邵元松的要求给出交换,有时候也避免不了会肉疼,比如他媳妇陪嫁过来的北方那条商道,贯穿南北黎朝的主要城镇,前朝还在时,那条商道绝对抵得上邵家在整个龙江城产业的价值,可惜黎朝分裂,虽然商道还在用,但已经萧条了许多。
不过邵元松也说了,这商道虽然不错,但以南北黎朝紧张的关系,怕以后要断了,只能暂时用一段时间,因此并不肯出高价,最后他无法,又搭上了虎江边上的两个祖传的山头才吃下自己想吃的东西。
初步达成共识之后,似乎整个龙江城的商人们都忙碌起来,各种产业整合、利益交割、资源互换,邵家主要产业在龙江城消失的事情反而不是那么显眼了,毕竟得罪了贵人,又有洪瑞林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盯着,年少的家主守不住门户也不算多稀奇。
年若眼睁睁的看着邵元松一趟一趟把之前说是送给自己的樟木箱子抬出去,终于忍不住嘲讽道,“这些不都是送给我的么?怎么转眼就送出去了?哪个长工敢卖主人的东西?不要命了吗?”
“可别,小的这条命哪里抵的上这些,打杀了我三奶奶可就亏大了,”邵元松大笑,“我哪里敢卖您的东西,既然得了三奶奶信任,小的自然要尽心为您打理的,放心吧,这是去给您换更好的呢,保管几年后利润翻个十几倍,三奶奶想躺在金山上睡觉都行。”
年若见他神态轻松,也稍微放松了些,“这么大的动作,大房那边要知道了吧?英王那边……”
“放心吧。洪瑞林还没傻到要告诉众人他吃了我邵家多少产业,大部分的产业他根本消化不了,必然要维持现状,只要他不说,我不说,没几个人会知道背后东家换人了。”邵元松坐在她旁边,身体微倾轻轻的挨着她道,“英王那边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对于他来说,这些银子不过是从一个口袋挪到另一个口袋,反正跑不出龙江城去,还是跟太子争兵权的事情更紧急一点,所以压根不会管。”
“大房嘛,吴氏看不出大问题来,顶多以为我被逼的丢了几处铺子,”邵元松说到这里哈哈笑道,“不过这也够她心疼和着急的了,想来会赶紧筹银子‘救’几个回来,正好有两个大点的铺子不好出手,给她好了,忙着赚钱的话应该就顾不上我了。”
年若见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心中也松了口气,不由感慨,党争这个旋涡真是磨砺人,当年那个冒失的少年如今思虑竟也如此周全,毕竟是赌上整个家族性命的事情。
第56章 欢乐上元
龙江这边的产业大换血,再加上时间进入腊月,为了年关的事情,邵元松夫妇忙的脚不沾地。
商户们今年也是喜气洋洋,因为嗅到了甜头,据说又准备着往京都那边送一批银子。
不过这些都跟邵元松没有关系了,常如峰以为他给太子献了二十万两银子掏空了家里的现银,又因此被洪瑞林等人乘人之危损失了不少产业,所以邵家大房和英王这边暂时没有再打他的主意。
而且有洪瑞林带头,龙江城这边还真筹备了不少银子,足够英王用一阵子了。年关之前,皇上似乎又病了一回,太子和英王的争斗愈发白热化,邵始辉匆匆祭完祖,连年都没过完就又赶回京都去了。
吴氏因为偷偷凑了银子接手了两个大铺子,正忙着整顿,还要筹备邵元树和吴珍的婚礼,也无暇理会二房一家。
所以这一个年,是年若过的最轻松自在的一次,不仅仅是在邵家,初二的归宁,她也破例带上了两个孩子,由邵元松陪着走了一回。
周氏还在禁足,贺府那边也不知是出于谨慎还是避嫌,往年会一起回来的大年氏和年茜都提前说了不过来。
所以家里迎接他们的是年正宏和谢氏。年正宏精神比之前更好,谢氏依然恪守着姨娘的规矩,不过精神状态好了很多,面色红润不说,竟还胖了一些,连说话胆子也大了许多,虽然她管理庶务依然差强人意,但有年正宏坐镇,倒是没什么大岔子。
看得出来,年正宏被罢官后的日子反而过的很舒心。
一行人先去了福升院给老太君请安,老太君已经八十多岁了,似乎比上次见到时更糊涂了,年正宏和年若他们依次请安时,她仿佛谁都不认识一样冷着一张脸,但当琼姐儿上前,奶声奶气的开口时,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慈爱的搂住她小小的身子逗弄,没逗两下又哭了起来:“宁宁,我可怜的宁宁……”
见琼姐儿被吓哭了,老太君又赶忙止了泪,抚着她的后背安慰,“不哭不哭,我们宁宁最乖了……外祖母疼你,疼你……”口中这样说,但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浑浊的眼中掉落,在满是沟壑的脸庞上纵横交错,无端的让人心酸。
年正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哄好。
一行人从福升院出来,心情有些沉重,年若开口道,“老太君这样多久了……”
年正宏忧心忡忡的道,“我刚回来的时候还没觉得严重,但最近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大夫也换了两个,可却不见起色。”
“我看老太君似乎很挂念巧巧和宁宁,”邵元松道,“两位是谁?”上次是巧巧,这次是宁宁,犯糊涂的时候都记挂着,可见思念之深。
气氛忽然沉默,半晌年正宏才开口道,“巧巧是老夫姑母的小字,宁宁是姑母的女儿,当初姑母嫁得还算不错,可是后来夫家犯了事,被判了满门抄斩,姑母和孩子那时正好在年家,听说这个消息后,姑母怕连累年家,就带着孩子一同自尽了,宁宁那时也跟琼姐儿差不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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