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想起方大哥总是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对安适说什么无礼的话,人家毕竟是皇帝。
心虚一下涌上来。我低下头,不敢再回话。
马车停了下来,刘景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镇国公府到了。”
我掀了车帘就要下去,却被安适扣住了手腕。
我心一惊,差点没叫出来。
“柳儿。”他唤我。
我僵硬地回过头来,“什么事?”
“刚才是我不对。”安适居然很认真地跟我道起歉来,“柳儿你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我却跟你说那些荤话,怨不得你生气。”
我听他说得诚恳,不觉放松下来,“算了。”
“那就好。”安适放开我的手,笑得无比灿烂,“那我下次再找你玩。”
我蓦然瞪大了眼,反应过来要拒绝的时候,那马车已经绝尘而去。
我想起了我的一千两,再次下定决心,再也不要跟安适玩了!
愤愤地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自己是翻墙出来的,于是绕开大门往镇国公府后院走。
没走几步就被人给叫住了,“柳姑娘!”
我心一惊,怕被镇国公府的人发现我女扮男装偷溜出门,正打算脚底抹油狂奔逃走,却又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
“柳姑娘,”那人又叫了声,“我是香兰。”
“原来是香兰。”我舒了口气,有些嗔怪她,“大晚上的,你候在大门吓我做什么?”
“柳姑娘,”香兰看着我,有些忐忑,“你还是走大门,别翻墙了。”
“为什么?”我不解地看她。
“那个……”香兰迟疑了一会,最后道,“夫人已经在你房间等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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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夫人,夫人……
我刘柳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在这位夫人面前,偏偏就变成了见了猫的耗子,说话的声音大一点都要发抖。
当下我听香兰说夫人在我房里等我,心里只觉又惧又怕,足下似绑了千万斤重的负重,可……偏又不敢这么落跑了……我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起来,我到底是有多怕她?
磨磨蹭蹭,还是回到了东院。
远远地就看见我的房间灯火通明,大门敞开。
我足下的步子越加地轻浮了。战战兢兢地随香兰走到屋里,我规规矩矩地垂着首,拿捏着声音唤她,“潘姐姐。”
灯火中潘婧看起来素雅温婉,沉静内敛的气质让她的美自成一格。
她坐在桌旁,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我身上的男装,而后开口,“柳妹妹吃饭了没有?”
我这才想起晚饭没吃就被安适拉到妓、院“消费”去了。被狠狠坑了一千两银子后,我哪里还记得自己根本没吃饭?
现下潘婧这么一提醒,我立刻就饿了。而空空如也的肚子也适时地“咕咕”叫了几声。
潘婧的眼睛扫了扫她对面的椅子,对我道,“既然饿了,就先坐下来吃东西吧。”
她一说完,侍女们便将温热的饭菜端上桌子。我这才发现,我的桌子旁多了几个小炉子,炉子上一直温着饭菜,待我进来坐好,潘婧才让人把它们从炉子上拿下来。
眼看着就要入冬,天气见寒,饭菜冷得快,若不是这样一直温着,就是立刻让人准备也要花不少时间。
我吃着温热的饭菜,偷偷扫一眼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潘婧,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
我正在吃饭的时候,潘婧挥了挥手。随侍的侍女渐渐退了出去,将房门关紧了。
我还在扒饭,却不由得有些紧张了。
只听潘婧对我道,“以后你出门不要在翻墙了,走大门进出吧。”
我小小地呛了一下,惊讶地拿眼去看波澜不惊的潘婧,好一会,不觉有些羞赧。原来她什么都知道,我却自以为是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她默默看我一阵,水一般透亮的眸子里浮起一丝忧虑,“你今天,去哪里了?”
我咽了口饭菜,老实回答,“青楼。”
“跟皇上?”
我点头。
“柳妹妹……”潘婧顿了很久,终于徐徐吐出一句话,“安适对你居心叵测,你最好离他远些。”
啊?我惊得一怔,差点没握住手上的筷子。潘婧居然说了“安适”两个字……她……她居然也会说愈矩的话?
我正愣住时,潘婧突然从椅子上立了起来,有些忿忿的样子,“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即使你信了,也斗不过他。”
她这么说完,再不理我,径自推门出去了。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心虚地想,是不是我刚才的反应看起来太傻了,让她失望了?可是可是……居心叵测这个词,用得也太诡异了吧?
安适图我什么呀?我孑然一身,没有亲人没有家世更没有显要的财富,他就是对我有企图,又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要不然,是他看上本姑娘我了?我摸摸自己的脸,确实我漂亮是漂亮了,可安适什么美人没见过?比起我这种,他恐怕更喜欢芳芳那型的……想起怡红院里烟视媚行的芳芳,我禁不住抖了一下,那模样,再给我八辈子也学不来。
综上所述,安适要对我“居心叵测”,连个像样的动机都找不到。
我一路分析下来,深觉自己非常在理。点头赞许了一下自己,我开始意得志满地继续我迟到的晚餐。
吃饱之后,倒头便睡。
梦里我紧紧揪着安适的衣襟让他还我银子,直到他终于从袖子里抖出一沓银票,递到我的面前。我正要接,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柳姑娘!柳姑娘,快醒醒!”
醒什么醒?我翻个身,先等我把银票拿到手行不行?
还不容易找回梦里的安适,那声音居然还在锲而不舍地叫,“柳姑娘!快点起床了!”
安适终于不见了。我愤愤地从床上坐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香兰看。
我知道我的一千两回不来了,也至少……让我做个好梦吧?
香兰见我恶狠狠地盯着她看,有些慌张,不过还是顺溜地把事情说清楚了,“柳姑娘,你忘了前两天你千叮万嘱地让我今天一定要叫你起床。你跟爷约了皇上去上林苑骑马。”
我听香兰这么一说,终于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因我非常羡慕方大哥和安适骑马时的威风,安适便允了我要带我到上林苑看最好的马,还说要亲自教授我骑术。
我为这兴奋了好几天,只怕自己当天起不来,殷切地嘱咐了好几次,让香兰务必将我叫醒。
只是现在我心里都是安适昨日的恶劣行径,还想起自己曾两次咬牙切齿地跟自己说,绝对不要再跟安适出去玩。想着想着我就心懒了。
重新躺回床上,拉好被子,我对香兰道,“你去跟方大哥说,我今天不舒服,不去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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