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自然知道安适不会轻易收回成命,但我封妃的事,跟安寿又有什么关系?
上官雪兰见我动容,凝了神色沉重看我,“我知道妹妹不在意位分,但寿儿贵为太子,却有一个什么位分也没有的生母,世人会如何看他?寿儿长大,又怎么想你?”
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入宫以来一直没有位分,也就是说,依照古代的规矩,我跟安适的夫妻关系是不成立的。在这个前提下,即使我的儿子贵为当朝太子,他也依旧是个私生子。
上官雪兰将我的为难尽收眼底之后便起身向我告辞,“本宫这就回宫了。贵仪宫内一切都已打点好,明日我会派人来教导妹妹封妃之日的各项仪式及礼数。”
我起身送她,行了个礼,“恭送皇后。”
上官雪兰回我一笑,神采飞扬间,道不尽的得意。
我只将头埋得更低。
三日后我将安寿交给张妈妈照顾,乖乖地穿上内务府送来的礼服,在教引宫女的带领下来到皇家祠堂。
后宫嫔妃,以三宫为首。放到大家族里来讲,就似三宫为妻,三宫以下都是妾。而三个妻子之中,当家主母只有一人,那就是——皇后。娶妻不似娶妾,是要有一套必须遵循的仪礼的。所以三宫晋位,都有仪式。
皇后的册封仪式自不消说,举国同庆,隆重非常。相较而言,其它两宫的册封仪式就相对简单多了。
今天我要到皇家祠堂祭拜皇族先灵,而后入主贵仪宫,接受宫中有位分的嫔妃参拜,一套仪式就完成了。
这套仪式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复杂。从走出舒华院的时辰、到达皇家祠堂的时辰到跪拜的位置和角度、祭祖时要唱诵的经文……凡此种种都有严格的规定和讲究,不一而足。
按照大玄宫制,封妃仪式中的祭祖环节,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的。只是一直到我从祠堂出来,安适都不曾出现。
我无所谓,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去猜度他的想法。
将我封为贵妃,却又当众给我下面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思忖间上官雪兰亲自挽过我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一路领我走进贵仪宫。
如果安适的不出现向整个皇宫表明了他漠视我的态度,那么上官雪兰的举动就是在向所有人昭示我在她眼里的地位。
无数个念头在心头翻滚,我觉得头痛,更心累。
好容易在贵仪宫的大厅里坐下,早早候在贵仪宫院中的嫔妃开始向我见礼。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数了数人数,发现安适宫中有位分的嫔妃居然不过十数人。早前就听说安适不轻易给宫人名分,眼下当真亲眼见了。
“惠妃参见贵妃娘娘。”我以下,就属惠妃位分最高,第一个向我行礼。
我接过惠妃送上的同心结,拿着上官雪兰为我准备的回礼下发。
惠妃小心地扫我一眼,惊惧之中依旧漏出难掩的嫉妒神色。
我被她的眼神看得五味杂陈。这一年多来我都躲在舒华院足不出户,又有上官雪兰刻意保护,所以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身处的地方,叫做后宫。
“怡妃参见贵妃娘娘,祝愿贵妃娘娘同皇上恩爱长久,娘娘盛宠不衰。”
明明是祝词,被怡妃尖细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念出来,竟生出浓重的诅咒味道来。
我理理思绪,望向怡妃时,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她眸中的恨意。
过了这许多时候,怡妃也从冷宫出来了。当年安适宠我,也不过演戏,难道真的将自己的爱妃一辈子关在冷宫?
只是这一段冷宫生涯,怕就足够让她恨我一世。
怡妃将手中的礼物递过来,是一双绣蝴蝶的枕巾。红得似血的桃花下,各色的彩蝶翻飞追逐,地上的花朵斑驳成一片,像极了蝴蝶的尸体。
“□花容,及不上贵妃娘娘半分姿容。臣妾绣了很久,只盼娘娘的绝丽容颜似这□常在,似这百花不衰,好叫皇上天长地久地宠着,不受一点委屈和欺辱。不知贵妃娘娘喜不喜欢?”怡妃含着笑看我,眼神表达出来的内容却跟嘴里的话完全相反。
“喜欢。”我撑出一抹笑,将回礼递过去,赶忙去招待另一个嫔妃……
忙了一日,我只觉心力交瘁。
好不容易所有的繁文缛节都过去了,我忙将身边的小宫女叫过来,“去舒华院将太子和张妈妈接到贵仪宫。”
小宫女领命出去,很快就回来了,孤身一人。
“怎么回事?”我累了一日,脾气暴躁,见她一个人回来忍不住发火,“人呢?”
小宫女被我一阵吼,吓得跪下地上急急回禀,“回贵妃娘娘,张妈妈已经被遣退出宫了。太子……太子他……”小宫女顿了顿,惶恐地纠结了许久才继续回,“太子被皇上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106
74
74、第 74 章 ...
打听到安适正在自己的寝宫紫宸殿,我立刻冲到紫宸殿向他讨人。
紫宸殿的门口,李忠正立在那里尽责守着。
我上前一步,对他道,“我要见安适,你进去通报。”
李忠恭敬地朝我行礼,“贵妃娘娘,皇上就在里面,娘娘尽管进去即可。”
我有些惊讶于李忠的轻易放行,但此时的我一心只在安寿身上,也顾不得其它,只径直进去。
紫宸殿中,安适正倚着殿中宽大的龙椅闭眼休息,他面前的长案上堆了一堆小山般的奏折,小安寿正在如山的奏折里爬来爬去。
爬了一会,小安寿选出一本奏折,摸过安适放在一边的朱砂笔,他开始一笔一划地在那本奏折上认真涂鸦。直到那本奏折几乎要被涂成红色,小安寿这才停笔。
我正想趁机走上去偷偷把安寿抱回去,却没料到安寿举着奏折,脆生生地唤了声,“父皇!”
安适立刻醒了过来,抬眼就对上了安寿画得乱七八糟的折子。
我以为他会发火,没想到他竟很郑重地接了过去,扫一眼后伸出大手在小安寿的脑袋上拍了拍,赞道,“批得好。这奏折简直通篇狗屁不通,没一句好话。”
得了夸奖的小安寿简直乐不开支,抱着安适的手臂直哼哼。
“不过,寿儿你听好了。”安适将他揽进怀里,悉心教导,“日后你要真的对谁看不顺眼,不要跟他生气,要对他笑,满足他的愿望,让他得意。这样你才能他最放松的时候,给最他致命的一击,才能彻底地将他往死里踩,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小安寿“呀呀”地叫了几声,一双凤眼左盼右顾,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但我听得真切!安适居然这样教我的儿子,想让我的儿子变得像他那样铁石心肠吗?
“安适!”我走上前,厉色对他,“把儿子还给我!”
安适垂了眼帘,随手抽出一本奏折来看,漫不经心地回我,“从今天开始,每日未时派人将寿儿送到我这里来。每天两个时辰,我要亲自教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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