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渐渐涨红了,不仅仅因为羞恼,更因为难堪的隐私被人看破知晓,尤其是面前这个她最不希望他知道的人。
“岳凌霆!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脸色由红转白,“你又没有损失,何必逼人太甚纠缠不休?”
“谁说我没有损失?”
何岚氲被他呛得语气一滞。真论起来,确实是她占了他的便宜。“好吧,损失我可以弥补,但这跟……”
“何岚氲,”他开口打断她,这也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全名。
他的眸色漆黑,沉沉地盯着她。
“我的损失,你弥补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埋的彩蛋居然没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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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何岚氲回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几件东西,驱车离开曙风屿。
她沿着高速漫无目的地朝南开,开出去四五百公里,黄昏前抵达临近的另一座海滨城市。高速路边竖着海边度假村的广告牌,她觉得景色不错,就循着指示路标开过去,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住了五天。
工作日她也没有请假,因为现在她的直系上司是岳凌霆,请假就意味着必须通过他。
如果这样一直旷工下去,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被开除,不用回去了?对与他再见面的恐惧退避,居然强烈到了罔顾职业道德的程度。
旷工到第四天,有人等不及了。何岚氲的工作邮箱收到一封重要邮件,直接推送到她手机上来。她平时整日都呆在办公楼和实验室,跟同事们交流也很少,手机反而不太做工作之用。
邮件是隔壁组的组长孙教授发来的。
孙教授原先在学校教过书,大伙儿就这么玩笑地称呼他。他在学校里职称升不上去,郁郁不得志,索性跳到企业来捞金。算起来他是何岚氲的前辈,两个人研究的方向也有些接近,何岚氲跳槽到曙风屿,挖她的猎头就是从孙教授那里得来的信息。孙教授对她倒还挺热络,但何岚氲反应冷淡——孙教授到底不是小江,不好糊弄,她不想让任何专业人士插手她的项目。
孙教授的邮件说,上头突然通知他下周去国外出差,给兄弟公司做技术支持,时间紧迫归期未知。他手底下有十几个组员,想请何岚氲做他的backup,暂代处理一下组内事务。
何岚氲想了想,回复说她正在外地休假,请他另找合适的人选。
她关掉和工作有关的邮箱、通讯工具,把手机和门卡揣在兜里,戴上帽子出门去海滩上散步。
这几天晚上她睡得很不好。她对睡眠环境很挑剔,酒店的床品不合她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勉强睡着了,烦扰芜杂的梦境又纷至沓来。
她不断地梦到岳凌霆,各种各样的情境和装束,有时有背景铺垫,有时没有。他以不同的姿态入侵她的梦境,然后刺穿她。
醒来后前因后果却又模糊了,只记得肌肤相触的滑腻、凌乱交缠的喘息,记得他总是不说话,一双漆黑的眸子穿透虚无和现实,黯沉沉地盯着她。
那天晚上他似乎也是如此,戴着面具,一言不发。她对他说:“你的声音也很像那个人,我很喜欢。”他却仍不肯开口,只是低头吻她,叫她无暇他顾。
反而是白天在沙滩的躺椅上,她能短暂地睡个安稳觉。
傍晚日头偏了西,气温也降了下来,凉风习习,正是一天中最舒爽的时刻。她找到沙滩上一处背阴地,树丛挡住了夕阳光线,三面合围,架起躺椅,独成一方小天地。沙滩上零星几个游客都去水边迎着夕阳奔跑了,没有人来打扰她。
她把遮阳帽盖在脸上,只花了两三分钟就睡着了。
睡是睡着了,却又做起不一样的梦来。
这回的梦是剧情向的。她梦到自己在一个漆黑的牢狱里,头上蒙着布罩,手足被绑缚,耳畔有似近似远嘤嘤嗡嗡的哭泣声,脚边躺着奄奄一息垂死的伤患,血腥恶臭盈鼻。时间煎熬又漫长,不知日月昼夜,不知何地何方。
身后有一个人,和她相背对拷在一起。她能觉出那是一个肩背比她宽阔高大很多的男人,体型消瘦。他在背后握住她的手,把不知藏在哪里的一点点食物和水塞到面罩下偷偷喂给她吃。两人的手被铁链绑在一起,身体扭曲到极限才能够得到,她能闻见镣铐勒破了他的皮肉,铁锈味中混杂了血腥气,但他一声都没吭。
“你是谁?”她偏过头向后问。
他的手指点在她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她小心地咀嚼吞咽,以免引来其他人争夺哄抢。
这个场景终结在漫天的火光和喧闹声中。她终于获救,绳索镣铐被砍断,蒙面布罩被揭开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梦里的何岚氲愣了一下。这次她梦见的居然是穆辽远。
她还听到梦里自己的心声:他果然喜欢拯救落难的柔弱女子。
她有显赫的家世,加上这次救命之恩,顺理成章地嫁给了他。但是他却不喜欢她,成婚后与她两处分居,鲜少碰面,没过多久他就在外面有了新欢。
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她也出轨了。
终于回到与之前无数个迷乱颠倒的梦境一样,痛楚而又愉悦,压抑而又释放,男人的黑发散在肩上,肢体放纵癫狂,声音却始终默不作响。
直到他将手指轻轻点在她唇上。
她浑身颤抖起来:“你是谁?”
那双漆黑的眸子沉默地看着她,视线从虚无梦境穿透到现实,沉甸甸地落在她脸上。
何岚氲一下子惊醒了,遮阳帽从脸上掉落。面前确实有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光着上身穿一条牛仔裤,身材引人瞩目,逆光看不清脸。
猛一眼还以为是岳凌霆,她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蹭地从躺椅上坐起。待他走近,才发现是个路过的陌生沙滩帅哥。
她松了口气,又觉得略有些失望,从躺椅上站起身准备离开,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这是五天来第一个找她的电话。她拿出手机一看,一串陌生又奇怪的跨境电话号码,系统都认不出来自哪个国家。
她一边走一边接起电话,听筒里的声音被杂波干扰,细微又模糊,但她还是立刻辩认出来了。
穆辽远居然主动给她打电话。
“岚氲?”他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口吻,“你在上班吗?”
“我在外面,不忙。”她回答,反应过来这是鲜国的国际长途,“你到那边了?打这个电话不要紧吗?”听说那里和境外交流的途径都是严密管控的。
穆辽远笑了一声:“没有传说的那么夸张,这边的人对我们很热情,招待也很周到。我每天都打电话给爸妈的,他们也总担心我在这边有危险。”
何岚氲问:“那我有事的话打这个电话能找到你吗?”
“这是博物馆的对公电话,恐怕不行,还是我打给你吧。”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那你今天找我是……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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