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日和_沐心初【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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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轻地嗯一声,跟她说:“其实,这次要去见的那个学长,我心里对他一直有些好感。但我也不是很确定他是不是也对我有好感。想让梦月姐姐帮我一起去看看。”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姐姐忙的话不过来没关系,你工作要紧。”

  “我和你一起过去。”梦月姐姐坚定利索地说,“我会把其他事情推掉。”

  我和曼琪、小载约在涩谷,一起去杜学长家。梦月姐姐到涩谷也就一站路,我便让她也到涩谷来集合。见到梦月姐姐时,曼琪对我稍稍露出不悦的神色。我不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梦月姐姐的姿色惊为天人,初次见面,大部分男子都会不知不觉忽略其他女孩子。她是怕梦月姐姐抢走她心心念念的杜学长。不过,我也有我的私心,也不能说有错吧。

  我们乘坐电车,很快到了充满生活气息的三轩茶屋。然后转坐可爱的有轨小电车,来到松阴神社前。学长和他朋友等在车站接我们,那位朋友就是那天晚上在四川餐厅门口碰到的跟在杜学长身后的男子岩井。他是杜学长以前在东大的同学,中文系,硕士毕业后就进入汉德工作了。“这家伙到国外去读了几年书,回来在公司里得叫我前辈了!”岩井大大咧咧地说道,性情爽朗。因为岩井中文很好,沟通没有障碍,我们便都用中文交谈。

  “这里也太棒了吧!”小载带着大家齐声赞叹。学长家靠着松阴神社,面前大片绿荫好似连着自家庭院。房子是一栋两层楼的民居,颇有设计感,一楼客厅宽敞简雅,整个墙壁都是书橱,密密麻麻的都是书,还有一堵墙上放着一幅中型油画,应该是杜学长母亲的作品。我们时而环顾四周,时而在舒适的沙发上闲坐聊天。

  岩井的双眼无法从梦月姐姐身上移开,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去交谈。但梦月姐姐一如既往冷若冰霜。小载若不是碍于要和我们叙旧,保准也会凑过去。杜学长却稀松平常,随意招呼大家喝饮料吃点心。他给我递来一盘精致的甜点:“前两天去大分出差,那里的柚子点心挺好吃。”

  我们边吃吃喝喝边聊天,可能是想到前几日晚上的相聚,岩井终于稍稍把目光从梦月姐姐身上移开,问曼琪:“我看你们公司氛围挺紧张,压力很大吗?当日说是要和我们交流交流,谁知一交谈我们便知道他是来挖人的,聊上三两句就觉得你们公司不能去。哈哈。”

  曼琪叹了口气:“是啊,每天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都快神经质了。熬过这两年,等积累了一些一流企业的工作经验,跳槽到别的公司也方便些。”好像想起些什么,曼琪问我们大家:“你们公司里面会分大学的帮派吗?比如说,东大帮、庆应帮、早大帮……自己人帮自己人,排挤其他派系的人?”

  岩井想了想,慢慢说道:“据我所知,有些公司可能会有,看公司文化,但一般不会很厉害吧……你们公司有这种派系之争吗?”

  曼琪点点头:“星原先生是庆应出身的,感觉他会故意排挤东大毕业的职员。”

  杜学长喝了口茶,默不作声。

  岩井说道:“我们公司现在没有这种事,公司也努力避免此类事情发生。据说几年前有过有人被告发泄露企业机密的事,还有人被逮捕过,不知道是不是和派系争斗有关。”

  我心里一紧,问道:“那被逮捕的人叫什么名字?”

  岩井摇摇头:“不清楚。这是公司里不太愿被提起的事情,而且我们这样的咨询公司离职率高,几年前在公司的职员也不多了,要么就在高层,我也接触不到。”他转头对杜学长说:“我是和公司高层不熟,但那些大佬们常喜欢到处带着你,应该很多事跟你说得多。你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吗?”

  杜学长目光静静地望着我,对岩井淡淡答道:“没听说过。”

  我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一个企业的氛围如何,和领导者本身的风格极其相关。我们公司大家和乐融融,不分上下,和望月先生沉静平和的领导作风是分不开的。这样的他,又怎会卷入派系争斗。

  打开客厅的门便是庭院,坐在廊沿上,身旁放一盏清茶,面对庭院,坐听风声,感觉能安静地坐上一下午。旁边的松阴神社是纪念幕末时期的著名志士吉田松阴的,那里还有他的坟墓。

  有人从身后给我披上一件外套,我一回头,是梦月姐姐。她微微责怪道:“秋深天凉了,也不知道多穿一点。要是像小时候那样生病了可怎么好。”

  我感激笑笑:“哪那么容易又病着。”

  杜学长走过来,在我们身边坐下,关切问我:“小时候生过什么病吗?”

  我笑着说:“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当时医院还开了病危通知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场病,小时候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不过现在都好了。”

  梦月姐姐神情十分哀伤地看着我,看着我心里莫名的难受。

  我问道:“为什么每次说起小时候的病,你总是这样的眼神?”

  梦月姐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神情,舒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解释道:“那时候你病刚好,就被叔叔阿姨接到日本来。我以为那便是与你的别离,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想起那时的离别伤感,实在难受。”

  我抱抱梦月姐姐,安慰她:“后来不是半年就回来了吗。”

  她继续回忆道:“后来到了高中,妈妈病重,我便跟她来了日本。”她眼里泛着泪光:“我的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别离。”

  我捏捏她的脸:“我这不是又来了吗。”梦月姐姐强忍着悲伤的情绪,表面上恢复了她冰美人的神态。

  我便向杜学长讲述起小时候的种种。那时候我父母在日本边留学边打工,留我在国内,寄养在若兰阿姨家里。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大病一场。那时正好若兰阿姨家里也出了事,一大家子人仰马翻。爸妈赶紧回国,等我病好了,便把我带到日本在他们身边。在日本半年,我因大病初愈又有些神情恍惚,就也没有进入学校学习,只是成天跟着他们。他们上课时我等在学校休息室,他们打工时我待在一旁。过了半年,爸妈想通了,赚再多钱也没有一家人幸福过日子强,况且他们在日本打工也已经积蓄了一笔资金,便带着我回了国,用他们积攒的钱创下了现在的企业。现在爸爸事业做得平顺,在地区内还算知名。我们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算得上富足,日子也过得舒坦。爸爸总说,他的能力也就能做这么大的企业了,要我多学习国外优秀的企业经营经验,我的能力一定比他强。但是我知道,他把企业的规模控制得不大,并非全是他说的能力问题。在国内要做大,没有强劲的人际网络是不行的,还需要舍得付出许多常人难以付出的东西,承受一般人所不能承受。若兰阿姨总是要牵线让安伯伯给爸爸打点关系,都被爸爸婉拒了。在我看来,知足常乐,未尝不是幸福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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