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颜抚额:“不带你这样威胁人的啊老友,你既然不爱听,我不说便是。”
容渊喝了口茶水,不做声。
整了整艳红的袖摆,孜颜正色道:“此去你该打探到化解之法了?”
“正是”。幽深眼眸似有怔忪,缓缓道:“汲取五炁之心的部分精气,即可驱逐此处沾染的魔气。”
“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以前在六壬神诀书中倒是看到过此法,以善灵之气降服恶魇之戾。但此法似乎对五炁之心本体有极大的创伤。”
“可能,会丧失五感及记忆,昼夜华发。”部分内容被略去。
孜颜却是皱了皱眉,道:“你可要想好。没了五感和记忆,她是否愿意甘心跟你去九曜神台。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凡人的身份。这些东西对凡人来说,可是极其重要的。若她生了怨念,可是得不偿失。”继而想了想,道:“若将被魔气入侵的凡人除去......”
“此法不妥。镇中百姓众多,且皆为无辜之身,岂能为了保全她一个,让那么多人枉自送命?”简短几句,已有取舍。
孜颜摇了摇头,笑道:“想来的确是我多心了。我原先竟然以为你对她生出了些许情意。也是,向来无情无义的神君怎么会对一个连魂魄都没有的东西起了兴趣?”
容渊并未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目光微冷:“先前在客栈中中我曾与妖魔交过手,彼时它们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应是想毁了五炁之心。但此地肆虐的魔物却并非如此,那晚我出门查探,本是它们极好的机会,但却并未对她下手。他们想借助凡人躯体作为魔皿,将五炁之心炼化,引万端魔降世。”
孜颜惊得掉了下巴:“万端魔?好家伙,他们原来打的竟是这主意!凡间不够,竟想吞了整个五界!”
容渊沉吟一下,道:“此事万万不能耽搁,还得尽早打算。”
孜颜俊脸侧向他:“你待如何?”
“自是不可让她知晓。我且寻个借口在此逗留数日,趁她不觉摄其精气。”
“这对于你并非难事,只是......”孜颜一脸嬉笑:“你若是不忍,我可替你去办。”
“我自有分寸。”容渊面上冷了几分,连眼神也懒得留给他一个。
夜半,人声沉寂,星月瑶瑶。
第20章 不灭忍
倾池一觉睡得踏实,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此时容渊正在院中与老婆婆聊天,婆婆满面慈祥笑着看他,容渊端坐在她身侧,手中似乎在忙着什么。
倾池走近一看,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符纸,握笔在上勾勒出看不懂的线条。
婆婆见她来了,笑着招呼:“你相公厉害,连道术也精通。咱们镇子有救了。”
容渊冲她点点头,目光平静。
“你想到应对的法子了?”倾池欣喜万分。
此刻他已全部写好,将一摞厚厚的符纸折好,道:“我思索几日,想来以这宿土之道对付,应是有效。一切均为我的揣测,且试试看吧。”
倾池走上前接过,仔细端详片刻。抬起脸看着他,目光殷切:“何时去施符?我同你一道。”
他微微避开那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镇子人家少说也有上百户,待将符纸全部部好,已费了大半日的光阴。倾池将最后一张端正贴在一户门楣上,抬袖擦了把汗,终于舒缓吐了口气。
人们还在沉睡,街道上略显冷寂。站在其中,看着一排排房屋门上的黄色符纸迎风招展,她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她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丫头的时光。
那也是个小镇,和卷恒镇差不多大,连布局都十分相似。她的主家是镇子上数一数二的大户,虽家道殷实,主人家却从上到下都很和善。
她是当家主母的贴身丫头。倾池生的俊俏,又伶俐乖巧,主母很是喜欢,见她孤苦一人无依无靠,每当有一些好的点心绢帛,都想着留一点给她,也经常拉着她说一些贴己话儿,俨然以长辈而不是主子的身份待她。那是倾池活了这么久少有的体会到的世间亲情。
好景不长,冬季里柴房走水,将这个大户人家烧了个干净。勿论房屋财产,就连活人都寻不着几个,主母也在大火中丧生。
倾池自是没有被烧死,那时她被压在垮塌的屋梁下,眼睁睁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只恨自己没有一点能力去救他们。
事情过后,她兀自难过了许久。这以后,对于他人的示好她尽量视而不见——既然无法报答,何必接受别人的一片真心?到最后,只剩自己徒增感伤。
想着想着,倾池有些沮丧,坐在门槛石上。
容渊走到她面前,柔声问道:“累了么?”
倾池很自然的将他一只袖子拽过来,摸出他的微凉的指尖熨帖在自己脸侧,轻声细语:“不累。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指端温热绵柔,容渊低头看向她。
耳边幽幽叹息声响起:“幸好,我遇见你了。”
幸好,我爱上的人是你。我不再惧怕命运,只为倾尽这一世与你相遇。
森森大殿内,金漆座榻上的男子端坐,原本一泻而下的青丝玉冠高束,平添了一份儒雅气质。
“百里峥嵘,我交代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禀魔君,谷中凡人皆被我等散播的魔气入侵,不日将尽数化为魔皿。”黑衣谋士躬身道。
“很好,”他赞许的点点头,“她呢?”
“谨遵魔君吩咐,未曾伤她半分。此时仍在镇上。”
“魔皿的事他们大概已发现,应会想法化解。不过却不打紧,炼化魔皿有的是时间和办法,重要的是那五炁之心。五炁之心若要为我所用,不能强取,需她甘愿才可。此事得我亲自出面。好了,你下去吧。”
目光放远,似是自言自语:“有段日子没见,你是否安好?”
容渊端着汤药进屋的时候,倾池正在发呆。
她觉着今日容渊的态度和前几日有些不一样,对她仍温润亲近,却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具体有何不同却又说不上来。想着想着,便微微气苦。
容渊自是不知道她心中的百转千回,轻声唤了她一句。
倾池转过头来,见他手中汤药,叹了口气:“活了这么久,我头一次有了孱弱千金小姐的感觉。”
语气略带自嘲。言罢便将碗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药到口中,先是苦楚,回味却是苦中带甜,丝丝清冽。似乎和平日的味道不大一样。
也没多想,倾池调皮的将碗底朝下,笑道:“神医,我这个患者可还配合?”
他抿了抿唇,亦扬起微微笑意:“不用着急。过几日符纸起了作用,解除镇中魔气,我们就走。”
倾池将头埋在他胸口,莞尔:“他们比我重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不着急。”
容渊抬手,顺了顺她的发丝:“恩。你且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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