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容渊素来平静无波的脸庞带着倦色,对他这番言论未置一词,只略略挥了挥衣摆:“去琼瑶仙子那只逗留了片刻,人间转眼就要天明了,我先回去了。孜颜,谢谢你。”
似乎忘了施法,推门而去的身影竟然萧瑟万分。
“谢我什么?教会你的是她,而能渡的却只能只你自己而已。”孜颜摇头苦笑。
门外身影只是一顿,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离去的脚步微微仓皇。
第33章 春意阑珊
临安县风景如画,倾池对这里很是喜欢,又道这是二人成亲的地方,此去不知何时能故地重游,想多待几日。容渊不知是何原因,也没有催促上路,一行三人便依着她逗留了下来。
慢慢的他们对这里熟识起来。闲时三人有时携手同游,有时孜颜不知何处散逛,容渊倾池乐得没有他耳旁聒噪,单独相处。更多的时候,容渊孜颜房间或者喝酒,或者对弈,倾池便在精神尚好的时候独自一人坊间街头四处游玩。这里民风亲顺,也没有魔物妖孽作祟,容渊就由着她去了。
虽是县城,临安县却是繁华如都城。坊间热闹非凡,青楼赌场银楼镖局一概俱全。
值得一提的是“春意阑珊”这个地方,极其雅致的名字,却是当地一所享有盛名的勾栏院。据说其间花魁艺名“春娘”,长袖善舞,相貌姿容更是人间极品。青楼中哪来那么多清倌儿,尤其身为花魁,自然是个卖身又卖艺的。有钱的公子哥儿头脑也很好使,一掷千金却只听听小曲儿摸摸小手儿的亏本买卖都不愿做,要来就来实质的。这春娘的看家本领不在琴棋书画——那都是艺人名伶的行当,她擅长的都在床上,也算颇有职业操守。
据说刚入青楼的时候,她还没什么名气,点她的客人少之又少。此楼花魁也不是她,此地也不叫“春意阑珊”。后来不知怎么了,她放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原本就生的漂亮的脸庞突然多了分妖娆酥媚的味道,床上功夫更是了得,入幕之宾皆魂牵梦绕,食髓知味,次次都是专程来捧她的场。逛窑子的都是寻鲜猎奇来的,玩清高装神秘那一套不如回家看正襟危坐的正房夫人,妩媚乖巧类型的才是留住客人的正道。传说一旦入了她的闺阁,袅袅熏香下,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她比方才更加勾魂摄魄,皆急色攻心欲行那事。偶被呛行不成的姐妹问道这是为何,她便娇笑着开玩笑,说她有“蚀骨香”傍身。当然,玩笑话自是谁也不信的,不过这样一来这名女子更多了份糜丽色彩,一来二去的身价跟着水涨船高起来,便自然坐稳了花魁之位,艺名也由其本名谐音改为“春娘”,这青楼便也改为“春意阑珊”附庸风雅了。
不想做好花魁的娼妓不是好娼妓。行行出状元,状元敲定了,后面的榜眼探花们便跟风着“秋娘”“冬娘”的纷纷改了艺名。一时间临安县几家青楼挤满了“娘”。
当时听客栈老板娘跟几名已婚女眷说起的时候,倾池便觉得这春娘在青楼那样龙蛇混杂的地方混的风生水起也算得有几分真本事,心里很是唏嘘了番。但是看到几名妇女说到闺房之乐脸上呈现一副又是鄙夷又是神往的神色,心里又突然有些黯然。
她虽和容渊成了亲,但举止间并未比之前有任何突破,心里总觉得有种抓不住的忐忑。她虽生命长久,但也是个成熟的女体,对男女之事有丝淡淡的渴望。一想到将来会和容渊行那种事,又期待又紧张。
第34章 蚀骨香
午后,客栈房内。
倾池从冗长的午睡中醒来,感觉今日的精神头不错,视线听觉也较为清明,左右辗转了一阵,便起身下床,决定出去走走。
容渊不在房中,也不在楼下饭堂,许是与孜颜出去了。倾池与掌柜的打了声招呼,说若是容渊回来请他告知自己的去向。
外面烟雨迷蒙,衬着街道小桥水景别有一番景象。她便撑起一把油伞,信步迈出客栈,且行且看。
时值深秋,青石板路边一棵棵海棠花绽开,带着细雨的丝丝湿意傲立在枝头,满目扶疏的草木些微泛黄,偶尔有水滴被风卷过俏皮的滑进她的衣领,一向迟钝的感官也敏锐起来,颈间感到萧索冷意。
身体不适这么久以来,她时常感到寒冷。但多数都是来自内心深处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这种真实的触感多久没有了呢?她寻思着,心情好上几分,脚下便循着一路花树走去。
兜兜转转,等回过神来,人声罕至,她已置身不知名的巷落。
这条小巷她从未来过,看起来很普通,唯一特别之处,便是其间有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前两只石狮,门上安着烫金把手,雕琢的十分细致,像是大户人家的院落,倒显得与周遭青瓦白墙的寻常人家有些格格不入了。
倾池正晃神,一阵风掠过,将她手中油纸伞吹落在地。
她弯身去捡的当口,听见那门“吱呀”一声从内开启。微微抬眼,看身形应是一男一女走出。
她并未在意,将伞重新握在手中,遮去了一张脸。
“多谢百里公子帮衬,您送香多日又分文不取,春娘真是感激不尽。”娇嗲的女声顿了一顿,复又响起,带着丝丝绕绕入骨的诱惑:“不如,今天您别走了,奴家陪您一晚以作答谢?”
那男人显然不领情,声音中的厌恶之情也不隐藏:“不必。这蚀骨香并非白白给你,主子交代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忘记。”
“是。”之前魅惑的声音收敛起来,女子似乎对男子口中的“主子”怀有莫名的恐惧。
男子再不多言,转身离去。
行经倾池身边,他对巷子里出现一个外人并不以为意,脚步未做停留。
方才的对话内容离奇而露骨,倾池好奇的移开伞,只看见男子一袭紧身黑衣的背影。
转过头,那名女子也回身进门,只看出一个侧影,有些莫名的熟悉。
那门又“吱呀”一声被从内关起。
门前被雨水打湿的青石阶,隐约有白色物体横在上面。
倾池走近捡起,那是一个小巧的油纸包,想来是之前的女子不小心掉落。未曾多想,她扣了扣门:“姑娘?你东西掉了。姑娘?”
里面没人应答。
又敲了会,仍不见有人开门,看看天色不早,心内挂记着出门久了容渊定会着急,她只得将纸包小心收入衣袖,打算待明日再来归还。
回去的路倒也不难找,出了巷子循着人多的地方走不多久便寻着主街道。倾池走了没多久,便突然想到哪里不对了。
“春娘”,“蚀骨香”,是了。方才那名女子便是县城有名的“春意阑珊”的花魁春娘,这蚀骨香便是传说中让她傍身施技的闺中熏香了。而现在衣袖中的小小油纸包很可能就是蚀骨香。没想到人们一向以为是玩笑话的东西真正切切的存在。看来,春娘一跃成为销魂窟头牌的秘密真的跟这包小小的熏香有极大的关系。
只是刚才惊鸿一瞥为何觉得春娘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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