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晏推着轮椅拿了酒精和创可贴,要帮她处理脚上的伤口。
聂良辰却避着就是不让,还在赌气,“我出什么事,不用你管。”
一点点殷红的血慢慢在她白色的脚底晕染开,她同苏清晏无声对峙着。
苏清晏不由分说,踢掉拖鞋,一脚踩在杯子的碎片上,也扎破了脚。
“你干什么?”
“我不管你,你也不用管我。”
苏清晏自损八百,杀敌一千。
聂良辰立马缴械投降,哪能真的不管他,连忙拿了药水给他处理伤口。
扎进聂良辰的脚底的玻璃片不小,大概三厘米的伤口有些深,血一直流个不停,苏清晏用蘸过酒精的棉片擦洗着她的伤口,没多会白色的棉片整个被染得通红。清凉的酒精刺激的伤口作痛,她疼得抖动了下脚。
苏清晏没多想,伸出舌头舔上她脚底的伤口,人的唾液有消毒止血的作用。
舌尖一点点腥甜在舌尖上蔓延开来,是聂良辰血的味道。
湿润的舌头抚慰过伤口,带着微微的刺痛,像股电流,从聂良辰的脚底一路蹿到胸口。
血总算不流了,苏清晏仔细地在伤口处贴了创可贴,又低声交代聂良辰,“这几天洗澡你注意点,不要让伤口沾水。”
伤口处理完了,可聂良辰搭在在苏清晏腿上的脚还迟迟不肯离去,她白嫩的脚丫像条毛毛虫,在他的大腿上蠕动,一路爬到他的裤中央,脚指头灵活地在那要紧要处打着圈动起来。
苏清晏面色微动,看向聂良辰,她的眼神□□裸,盛满欲望也看着他。
他抓住她作祟的脚丫,声音暗哑,“换另一只脚来。”
好几天没碰她,他是想的。
忙完整个五月,聂良辰才顾起买婚戒的事情。她去了商场的珠宝店,把一款款戒指都拍下来,惹得营业员以为她是要剽窃设计创意,把她差点赶出门。
经过一番筛选,聂良辰挑了十张戒指图片让苏清晏选,他不知道她哪心血来潮要买戒指,十张图片他匆匆翻过一遍,最后选择了一款样式简单的戒指。
买回戒指,聂良辰郑重地把戒指套进苏清晏的无名指。指间相同款式戒指,代表他们的夫妻关系。她难得开口,低声央求他,“阿苏,等你腿好之后,我们补办一个婚礼好吗?”
她是女人,终不能免俗。想要一场婚礼,穿一次婚纱。
苏清晏看向自己的残腿,他的残腿正是当初他与聂良辰结婚的契机。
三年前,苏氏电器厂爆炸,他听到消息,匆匆回国,可偏偏祸不单行,在高速路上发生车祸。从医院醒来时,他的双腿撞坏,无法走路,他的父亲为救难者不幸葬身火海,他的母亲不堪报纸和各路媒体的批判指责和社会舆论,跳楼自杀。朝夕之间他家破人亡,孑然一身。
噩运接踵而来,猝不及防,在医院的苏清晏难以接受残酷的现实,几乎崩溃,整个人浑浑噩噩,精神恍惚。
仅有的亲人,爷爷和外公外婆因痛失子女悲痛欲绝,身体孱弱,已经自顾不暇,更无暇照顾他。
那几天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瘦的几乎不成人形。
见惯生死别离的医生很冷静的告诉他,他的腿伤严重,需要动手术,并且以后很难恢复正常。
一时间,苏清晏万念俱灰。
父母他救不了,如今他连走路都不能。
医院的走道,苏清晏推着轮椅,身边不断走过患有病症的病人,可谁又能知道谁的痛楚呢!
过转角时,一个年轻的女人,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心善,主动问他,“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苏清晏置若罔闻,理也未理她。他径直推着轮椅回病房,没想到那个女人竟一路跟着他回到病房。
他视她如空气,照旧不理不睬。
女人站在病房里,眼神落在苏清晏的身上,好半晌,说:“我叫聂良辰。”
第8章 第8章
苏清晏的眼睛没有焦距的落在某处,像没听到。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病人家属都去打饭,饭菜的香味飘荡在每个病房里。
聂良辰也去医院食堂打了一份饭菜,放在苏清晏面前,她又拿起蹲在墙角的暖水瓶去
了开水房。
等她打了开水回来,他面前的饭菜一口未动。
医院食堂的大锅饭菜油腻,卖相不佳。聂良辰试探的问道:“你不喜欢吃?你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她得到只有苏清晏的沉默。
聂良辰看着一言不发的苏清晏,焦灼地点着脑袋。她突然出了病房,隔了一个小时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从外面买回来的饭菜。
她打开饭盒,里面是薄皮剔透的汤包和汁香浓厚的卤肉饭,苏清晏看到贴在盒盖上的标声,猛地抬头看向聂良辰。
那是他上高中时开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店,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没想到那家店还开着。
隔天,聂良辰又来了,带着买来的水果。她是突然冒出来的人,苏清晏不认识她,她不是他的亲人、朋友、爱人,却莫明奇妙的出现,不知缘由的照顾起他。
就像是上天夺走他父母的生命,他走路的能力,而过意不去作为补偿安排给他的。
但他不需要,他绝不领受这份补偿。
聂良辰基本每天都会来,但苏清晏从不理睬她,她就自顾自地忙,打开水,去买饭,削水果,整理床铺,认真听从医生的交代和嘱咐,事无巨细,一厢情愿。
他态度冷淡,不言不语,她也不多话,偶尔她问什么,他最多只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苏清晏无心去猜测聂良辰出于什么目的照顾他,也懒得赶她走。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只觉得痛苦无助。这个世界和旁人,都与他无关。
可生活一直在按自己的节奏在继续前进,它不会因为你摔了一跤而停下来等你站起来,不会因为你害怕恐惧而心慈手软,不会因为你的眼泪而怜惜,因此我们才学会坚强,忘怀,勇往直前。
现在,不管苏清晏是什么心情,什么身体状况,摆在眼前的一系列现实问题,他都必须要面对。父母的丧事需要他办,工厂爆炸后的事,受伤亡工人的赔偿及公司的大事小事也等着他处理。
苏家再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是他为人子的责任和义务。
如今他撑过来了,可苏清晏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刻骨铭心那种世界轰然坍塌,每天仿佛都是暗无天日的感觉。
首先要安葬父母。他的父亲被烧的全身黑乎乎,成一具焦炭,面目全非。他的母亲从高楼坠落,四肢粉碎,五官变形。白布下的两具尸体,明明是至亲至爱苏清晏却不敢认。他一阵阵干呕,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似将心肝血脏,连同积郁以久的悲痛都呕出来。
他自问他的父母仁爱孝顺,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为何上天不公,让他们不得善终,死的惨烈。
医院对街,聂良辰买好了水果,顺势进了旁边的花店。病房里满是药水的味道,一片白唰唰的死气沉沉,她想买束鲜艳的花摆着,能给添些生气,也能使人心情愉悦。看来看去,聂良辰买了三只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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