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碗里的芹菜和胡萝卜,苏清晏敬谢不敏,丝毫不见有吃的意思。
聂良辰瞥见,开口道:“芹菜含有蛋白质和多种维生素,能防癌还能促进肠蠕动,胡萝卜里有大量胡萝卜素,能防止血管硬化,增强免疫力……”
又来了……
这变相强迫他吃饭的招数,她说的不厌其烦,可他听的烦不胜烦。而且这种罗嗦不光是在吃饭上,还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凭心而论,聂良辰是一个称职合格的妻子,事无巨细,细致入微。但正因为如此,每天受她的絮絮叨叨,让苏清晏一度觉得他们的婚姻生活略过初婚的甜蜜期,跨过七年之痒,直接步入老年生活,只剩鸡毛蒜皮,一地琐碎。
“多吃芹菜和胡萝卜对人的身体有好处,这两种蔬菜看着是不起眼,但……”
苏清晏现在特别能理解“大话西游”里孙悟空想要一棒子打死唐僧的心情,他现在有一种用十根胡萝卜十根芹菜堵住聂良辰嘴的冲动。
他把碗放在桌子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现在还没到夏季,却总觉得耳边总有苍蝇蚊子嗡嗡,饭都吃不安生。”
聂良辰朝什么都没有的空气看来看去,“哪有苍蝇蚊子,我没听到有嗡嗡声?”
吃完饭,聂良辰在厨房洗碗,挤清洗剂的时候,总算回过味来,苏清晏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洗干净碗筷,聂良辰进了卧室。
实木雕花大床上的男人面容隽清,双眸紧闭,双手放在身侧,安然睡着。
看到床边安放一边的轮椅,她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轮椅是特殊定制的,全自动智能化,设计精巧,方便他的日常使用。
只是再方便,也无法和健康的双腿相比。
幸好他还有站起来走路的可能。
只有这时候才看不出苏清晏身体的残疾,他本一米八三的身高,只因坐轮椅才显不出来。
聂良辰想起,在高中时期的他是何等的风云。
在篮球场上,他动作敏捷,一个假动作带球过人,跳高跃起,投进一个三分球,刹那间满场都是女生控制不住的尖叫,他的名字响彻整个篮球场。
那时他犹如光芒万丈的太阳,让人仰望。
可自苏家变故以来,他双腿残疾,便变得沉默寡言,不爱出门,多时闷在那一方小小的书房里。
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有时候,她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倘若不是苏家变故,也不会有她和他的现在。
聂良辰轻手轻脚底地爬上床,躺在苏清晏的身边,头靠着他的肩膀,手环住他的腰身,仰着头出神的盯着他的睡颜看。
男人睫毛翘长,鼻子秀挺,唇型轻薄,毋庸置疑,这是一副极好看的皮囊。
曾几何时他是她少女时期的隐秘心事,可望不可即。她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偷偷追逐他的身影,只是在图书馆里的不期而遇,他的一个清浅微笑,就够她窃喜一整天,在睡梦里偷笑。哪像现在,能正大光明的盯着他看,陪在他的身边,跟他说话聊天,夜夜跟他同床共枕,成为他的妻子,共度一生。
抱着身旁的苏清晏,聂良辰只觉得得偿所愿,心满意足。
身旁紧贴的女人身体柔软温热,散发着馨淡的体香。只是任谁被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看,也会睡不着。苏清晏闭着眼,到底没背过身也没往床边移去。
结婚近两年,朝夕相处的时光,等他发觉,已经渐渐习惯了聂良辰。
让她养着,听从她的安排,习惯她照顾他的一日三餐,打理他的日常生活,安然一个丈夫的角色。
活得像个废人一样。
第2章 第2章
可身边的女人得寸进尺,攀上他的肩,脸越凑越近。
女人雅淡的气息愈来愈近,苏清晏猛然睁开眼睛,逼视着近在咫尺,意欲不轨的聂良辰。
欲要一亲芳泽的聂良辰停在半道,梗着脖子,这会亲也不是不亲也不是,两人目光对视,苏清晏眼睛清明,她没由来心生退意,立刻偃旗息鼓,缩回头去,“阿苏,你吃饭时说老觉得有蚊子苍蝇嗡嗡,有可能是耳鸣,下午去医院我带你顺便去耳科,看看耳朵吧!”
苏清晏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默叹一口气,觉得这觉也睡不安生,“倒不需要,买两只耳塞就成。”
聂良辰没好气道:“堵住耳朵,你说听不到我这个蚊子苍蝇在你耳边嗡嗡叫,是吗?”
“行了,睡吧!”多说无益,苏清晏转过身去。
面前削瘦的后背形似一堵墙,堵住了聂良辰发声的喉咙。她默默地挪过去,整个人随即像面饼一样贴上去。
她啰嗦,絮叨,像嗡嗡的苍蝇蚊子,是因为他的话太少。如果她不说话,这个家就会安静的可怕。
午睡起来,两人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去医院。苏清晏一直在做双腿康复训练,定期会去医院做检查,今天下午跟主治医生已经提前预约好了。
走到门口,聂良辰却突然停住。
苏清晏抬眼看她,“又忘记带什么东西了?”
“阿苏,你头发长了。”
身有残疾的人内心极其敏感,介意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们的询问,同情。
况且是曾经骄傲优秀的苏清晏,自尊心更强。自然是不喜欢去公众场合,暴露出自己的残疾,任由过往的人看,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不愿意出门,聂良辰也不勉强。到商场帮他买衣服鞋帽,日常用品,只是有些事没法代劳,比如理头。
本是可以叫理发师□□,可那时初婚,她一心想着同他亲近,遂买齐了一套理发用具,亲自上阵。
帮苏清晏系好围布,聂良辰左手拿着梳子,右手拿牙剪,挑起一丝头发,咔嚓咔嚓剪掉长长的发稍,剪好了头,又用电推理齐鬓角和脖颈的发茬,最后修理边边角角的碎发。她手法娴熟,看起来跟专业理发师没有区别。当然为学得这一手剪发技艺,她特地跑到理发店拜师学艺,学了一段时间,剪理苏清晏的头发是足够。
她像修剪草坪的园丁,左看右看,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
苏清晏正对着镜子看刚理好的头发,忽听有笑声在头顶低低传开,“你笑什么?”
“我想起第一次给你理发,惨不忍睹的情景了。”
第一次聂良辰全凭一腔热血,理发完全不得要领,左修一下右剪一下,出来的结果简直跟狗啃的一样,参差不齐,丑破天际。那几天她要推他下楼去小区花园散步,她怎么劝怎么哄,他都死活不肯。
头发生长速度慢,要等头发长好总不能一两个月都不出门,聂良辰思来想去买了一顶鸭舌帽扣在苏清晏的脑袋上,“现在可以下楼了吧!”
戴着鸭舌帽的苏清晏还是不肯,口气凉凉的,“你剪跟我一样的同款发型,我就跟你下楼。”
他摆明是故意刁难她,聂良辰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明白苏清晏是生气了。
气她给他理了那么丑陋难看的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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