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还有不少邻居在,不知是来帮忙的,还是来看热闹的?大家有的安慰刘氏,有的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到底是谁这么狠,能对沈德贵下这么毒的手呢?
沈秀云两口子和沈秀英两口子也都来了,只是这几个人的脸上没啥心痛的表情,好像亲戚一场,出了这样的事儿,不得不过来看看似的。
沈德俭看到弟弟的这幅惨象,心里有点儿不好受了,虽然他这个弟弟自私无情,这些年来也根本不把他这个哥哥当人看,可毕竟是一母所生,小时候的情谊还是在的,现在看他落到这副惨象,他还是挺心疼的。
“咋回事儿?谁干的?咋能下这么黑的手呢?”
沈德宝从烟雾中抬起头,眉头紧锁,“不知道啊,娘出来时打人的畜生就跑了,连个影都没看着!”
沈若兰抽了抽嘴角,被骂了,还没法反驳。
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茂学呢?茂学来给看了吗?咋说的?”沈德俭急切的询问着。
他嘴里的茂学,是屯子里的土郎中,屯子里谁家有个病灾儿的,都找他给医治,不过,村医的水平毕竟有限,他也只能医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啥的轻病,像这种大伤就无能为力了。
“找了,茂学说伤的太重,他也医不了,叫送到镇上的医馆去呢。”沈德宝无力的回答道。
沈德俭急忙说:“那就送去啊,还在这儿等啥呢?”
“等车呢,福存去找老于头去了,一会儿把车套好了,等车过来就送他到镇上去。”沈德宝又吸了两口烟袋锅子,一张愁苦的老脸隐匿在了烟雾中。
沈德俭也坐了下来,“行,待会儿咱们一起去!”
沈若兰忙说:“爹,你跟人家各个酒楼都定好送货的,失信于人不好啊?我老叔也就这样了,你去了也帮不了啥忙,不如你去送你的货,让我大爷和我福存哥去好了。”
说完,她拿出钱袋,从钱袋里掏出一块银子,大约一两多重,说:“咱们出不了力,就出钱吧,老叔伤的这么重,到了镇上没银子可不成,这些银子让我大爷拿着,留着给我老叔治病用!”
沈德贵伤得这么厉害,到医馆肯定不能少花销了,刘氏没钱,到时候少不得上她家来聒噪,她今个刚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个丫头,这会子自家的亲叔叔重伤需要治疗,她要是不肯拿钱出来,肯定会被大家戳脊梁骨,再说她爹也不能答应。
与其这样,还不如做个好人情,在众人面前卖个温柔懂事的名声。
反正,她奶养的那口大猪也差不多值这些银子了,就算不值,加上他们家那些鸡鸭鹅的也绰绰有余了!
大娘看到沈若兰手里的银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没等沈德俭说话,就抢着说,“兰丫说的对,二弟,你这买卖好容易做这么大,可不能失信于人啊,要是失信于人,往后的买卖可就不好做了,反正咱们家这么多闲人呢,谁都能去镇上帮着照顾照顾,你还是去忙你的吧,这儿有你大哥和福存金存就行了,再不济还有个我呢,我们这一大家子人,指定能照顾好老三就是了。”
这一两多的银子交到他们家手儿,要是都是他们家人在医馆照料的话,那花多花少还不都是他们家一句话吗?想来能撈下不少呢,所以,决不能让老二跟着!
沈德宝倒是真心实意为沈德俭着想,“你还是去忙你的吧,这有我们就成了。”
连齐来顺也笑着凑过来,讨好的说:“是呀二哥,咱们家这么多人呢,不差你一个,你还是去忙你的吧,我跟秀英也在呢,娘这你就不用惦心了。”
沈德俭对沈德贵本来也没多少感情,见大伙都这么说,也就答应了。
其实,沈德俭是个性情中人,要是沈德贵从前对他好,现在他就是宁可买卖黄了,也会时刻守在他身边的,只因沈德贵之前根本不拿他当人看,所以他对沈德贵也没有多少感情,现在既然大伙都这么说了,而且兰丫也把银子花了,他的心里也就没什么负担,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不大会儿,沈福存跑了进来,说是老于头的车套好了。
于是。沈德宝带着沈德俭、沈福存和沈金存一起动手,把沈德贵抬到了车上。
沈德宝带着俩儿子和老娘刘氏,也一起坐上了车。
沈大娘因惦记着老太太家没人,又怕俩小姑子趁着没人的时候偷老太太家的东西,就留下来给老太太看家了。
人都走了,也没他们爷俩啥事儿了,沈德俭带着沈若兰回家去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谢大娘两口子,沈若兰见谢大娘行色匆匆的,忙问,“大娘,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出来了?”
谢大娘看到沈若兰,像是找到个分享八卦的对象似的,一把拉住她,眉飞色舞的说,“我们俩看热闹去了,刚才尤狐狸家柴火垛让人家给点了,哎呦,火光冲天的,可好看了!”
沈若兰惊讶的捂住了胸口,瞪着眼睛道,“艾玛呀,谁干的呀,吓死人了!”
谢大娘幸灾乐祸的说:“谁知道呢,她也没看着,不过我寻思指定是她遥哪骚情,招来的野汉子互相吃醋给点的,不过,这把火儿点的太好了,把她的柴火都给她烧没了,往后没柴火了,看她咋整,冻死她个臊狐狸精!”
野汉子!吃醋!
沈若兰汗哒哒,对那个纵火的男人深表同情!
沈德龙咳嗦了一声,埋怨了谢大娘一句:“你看看你,在孩子跟前说啥呢?这么大岁数了嘴巴也没个把门儿的!”
谢大娘笑道:“我这不是高兴的吗?这个狐狸精在屯子里祸害咱们多少年里,这下可算让她遭到报应了……哎呦若兰,我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了,那个狐狸精不光是柴火垛让人家给点了,牙还叫人给打掉了三颗呢,都是前门牙,艾玛,你没看着呢,可好笑了,一说话都漏风,这下子狐狸精成豁牙子狐狸精了,看她还上哪骚情去?哈哈哈……笑死我了……”
沈德龙向沈德俭打了个招呼,说:“德俭啊,刚才我在那边儿看火,听说德贵让人给揍了,是真的吗?”
沈德俭“嗯”了一声,说:“是真的。”
“艾玛,揍啥样啊?那边都传说揍废了,腿儿还给打折了,有这事儿吗?”谢大娘抢着问道。
她的八卦精神又来了,也不管这话该不该问,禁不禁忌,哒哒哒的把心里的疑问全秃噜出来。
沈德俭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没说别的,也不好意思说别的了,毕竟家里出个太监,咋说都不是啥光彩的事儿。
“谁干的?抓住了没?”
“没抓着,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备不住是老三在外边儿得罪人了。”这是沈德俭的猜测。
谢大娘忍不住吐槽说:“咱们屯子现在越来越乱了,从前多好啊,一年到头都消停的,啥事儿没有,你瞅瞅现在,这才一宿的时间,出俩大事儿,可吓死个人了!”
沈若兰捂着胸口,附和说,“是挺吓人的,爹,咱们快回去吧,这么晚了,要是咱们也碰着坏人就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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