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场景每一帧都反复地在她脑海里闪现,她在梦里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哭还是哭,她用力地拍着那堵玻璃墙,一声一声地喊着祖母,哭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甚至有几分窒息的感觉。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晕过去的时候,一声尖锐的手机铃声把她唤醒了过来。原来压着她透不过气来的是那张毛巾被子,她常常睡着睡着就会把被子盖过头的,这么热的天,这样闷着睡不难受才怪。
深呼了口气,才把一旁的手机拿过来看,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响了有大半会,她赶紧按了接听。
“喂,您好,请问是李诗悠李小姐吗?”
“嗯,是的。请问您是?”
“李小姐你好,我这里是L市海港区派出所,您父母早上乘坐的邮轮月星号在中午十二时驶入L市黄莺岛附近海域时,不幸发生触礁事故。目前……”
后面的话,李诗悠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急急打断那头的话,“等一下,我爸妈现在人呢?”
“李小姐,抱歉,因为事故发生得突然,我们现在还没能确定获救乘客的详细名单。事故发生后,我们L市的有关部门已经第一时间紧急出动直升机和船只展开救援了。我们工作人员现在还在紧急联系家属,目前已经有大部分的乘客和船员成功获救了……”
盖了电话,她整个人都已经懵了,她拿起手机就不停地打给父母,一次一次又一次,可电话那头冰冷的提示音却是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无人接听。
她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她颤着手把电话拨给了林枫。
那头一接通,她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哭了起来,“怎么办,林枫,我好害怕,我该怎么办?”
林枫刚从实验室出来,正准备去找她的,结果一听到她的声音,他整个人也是一颤。想都没想便拿着车钥匙往停车场走去。他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而是直接问她在哪。
“我,我…我在…家。我爸妈…出…出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盖电话,等我。”
待他去到了她家时,她光着脚来开的门。
看着她满脸的泪水时,他心口也忍不住一痛。
李诗悠看到他的时候,更忍不住了,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给他说了个大概了,他回了家一趟拿上了护照。到了她这里,他冷静地帮她收拾了行李拿好了护照,便带她去了机场。
一路上,她就窝在副驾上不说话,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车前方。
林枫也没有打扰她,到了机场他放心不下她一个人,便一手牵着她,一手拿着护照去买了最快的一班飞往L市的机票。
直到了L市,他们联系上救援方,那头与她核实了亲属信息后,才告知她,她的父亲已经成功获救,只是还在昏迷当中,现在在当地的医院抢救。而母亲,暂时还没有消息。
他们直接去了医院,他们到的时候,李平宣已经抢救完被送往了重症病房。
因为父亲还没有醒过来,李诗悠完全不敢离开,所有的资料签名,办理手续都交给了林枫负责。
夜里,因为重症病房不能留人,李诗悠便坐到了病房外的椅子上去守着。
林枫办完事情回来,就看到这样一个画面:他的女孩弯着身子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头趴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父亲。
他拎着塑料袋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快步走向她。
听到声音,李诗悠微微侧头看向他。这时林枫才看到她的双眼已经哭的红肿了,他皱了皱眉,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饿了吗?”说着把刚刚买的包子递到她面前。
李诗悠看着他摇了摇头。
“不饿也吃点,要是你也倒下了,谁来照顾你爸爸?”
“可是我吃不下。”
林枫微微叹了口气,把面包放在一旁,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杯温豆浆。
“吃不下就喝点豆浆吧,总不能空着肚子。”
李诗悠看着眼前半跪着的男人,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便伸手接过了豆浆喝了口。
“谢谢你,林师兄。”
林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这些不是我该做的吗?”
李诗悠用力眨了眨眼,想把眼里的泪水憋住,可憋了半天才发现有些徒劳。
林枫拿出纸巾,轻柔地帮她擦去了又滑落的泪珠。
“林师兄,我真的好怕。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像极祖母走的时候那样。想要去抓住些什么,却发现怎么也抓不住。”
“妈妈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我真的好害怕。”
特别是刚刚看到和李平宣一起送进医院来的一位阿姨最后还是抢救无效死了的时候,那种无助感轰地一下铺天盖地而来。
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早上才给我发信息说要来看我的,怎么就,就突然不见了呢?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她说的,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呢。我知道她一直都是爱我的,她做的那些都是想我好,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其实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怨过她。”
为什么人总要在失去的时候才学会去珍惜呢?
林枫静静地听着她说着,直到她声音渐渐变小,只剩下啜泣声。他伸手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安抚着她。
凌晨两点四十分,李诗悠的电话响了。
是救援队打过来的,说是找到她母亲了。
当李诗悠听到电话那端说“您母亲一切安好”时,她那颗悬吊着的心终于找到了落脚点。
邮轮在触礁后,船体下沉,叶言秋被惊慌失措的人们挤下了舷梯,在水中被过往的船只救起,因为一直在昏迷便被送往了附近的小型医院,刚刚醒来才联系上救援队。
万幸的是,李平宣在隔天的清晨也醒了过来。
隔天,李平宣的病房里。
叶言秋醒过来后检查过没什么事便出院过来了,这会她正给李平宣削着苹果。
李诗悠和林枫就是在这个时候敲响了病房的房门。
叶言秋起来给他们开了门,结果一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女儿和一个长相俊俏的小伙子站在一块。视线再移到他们交错相牵的手上,顿时心领神会。
“妈。”
“阿姨。”
“诶,都进来吧。”反应过来后,叶言秋赶紧侧身让他们进来了。
“平宣,你看,你女儿和谁来了?”
李平宣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怔了怔,随即莞尔而笑,“来了?”
李诗悠倒也不紧张了,本来她就打算等父母到C市的时候就介绍他们认识的了,只不过现在意外提前罢了。
“嗯。”她伸手接过林枫另一只手上提着的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就转身给他们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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