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我这一生信佛,从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家宅安宁。可如今我大限也到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你就给我一个痛快,早点去了也好。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止是折磨自己,那些小辈的也跟着我受苦,我还不去早点去找他爸,你何必让我的儿孙跟着我受苦受难……”
李诗悠听不下去了,她一直都知道,祖母如今的确是在耗日子,医生也一早说过,祖母这个年纪不能动手术,只能采取保守治疗法,可保守治疗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祖母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她轻轻把门拉上,转身去了洗手间。整理一番后,再回来时看到祖母正在翻书。
李诗悠努力挤了一个笑容,轻声道:“祖母,我来了”。
祖母闻声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到是李诗悠,眼角都笑得眯了起来,把书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悠儿来了,快进来。”
李诗悠拿着鸡汤走到祖母身旁,“奶奶煮了鸡汤,让我带过来给您,趁现在还热着,我盛一碗给您吧。”说着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副碗筷,洗干净后就盛了一碗递给祖母。
祖母接过鸡汤,“我又不爱喝这些,何必麻烦你又走一趟。”口上虽这样说着,但还是乖乖把汤喝下。
“这些都是对身体好的,多喝点,恢复得也更快呀。”李诗悠坐在祖母身边看着她把汤喝完。
等祖母喝完汤后,李诗悠把餐具清洗干净放好,然后坐在祖母的床边。
祖母看她神色怪怪的,伸手拉过她的手,“丫头,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李诗悠听着她的话,心里就更难受了,可自己又不能说。就是不停地摇头,她怕自己一开声,眼泪就会掉下来。祖母看她脸色很差,心里也着急了,“悠儿,到底怎么了?”
李诗悠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后,嘟着嘴说:“没有,今天上补习班,测验没考好。”
祖母听完后倒是松了口气,因为李诗悠每次考试考砸了都怕母亲责怪,然后她就会找自己撒娇,从小的习惯,所以祖母也习惯了。
祖母淡笑着说:“傻丫头,这次考砸了,下次就努力点考好啊,都这么大了,还怕你爸妈打你不成?”
“祖母!”李诗悠恼羞地低嗔道。
祖母笑着伸手搂过她,“悠儿今年初三了吧?”
李诗悠靠在祖母的怀里,点了点头,低声嗯了一声。
“一眨眼都成小大人了,那会刚抱到我那才刚满一个月,个猪崽儿那么大。”
“祖母!哪有把人跟猪崽比的!”李诗悠哭笑不得。
李诗悠爸妈那会要到外地工作,带着她出去很不方便,怕没时间照顾好她,于是就把才刚满月的她送回了老家给祖母带,直到李诗悠五岁才回到父母的身边。
因为是在身边带大的孩子,所以祖母特别特别地疼她,而李诗悠从小就跟祖母相依为命,所以她很爱很爱这位从小对她呵护至极的祖母。
“你还比不上猪崽哩,猪崽喂几个月都成小胖猪了,我那会喂了你整整五年都不见你长多少肉,你看,这会更瘦,都成排骨了。”说着手捏了捏李诗悠的脸。
李诗悠不服,从祖母的怀里爬起来,“哪里,我有胖的好不好,只是胖得不明显罢,谁叫咱们家基因有问题,我每天海吃海喝的,老是吃不胖。”说着鼓了鼓腮帮子以示不满。
祖母被逗笑,伸手戳了戳她脸颊,“就你那样还海吃海喝?一顿你能喝下两碗粥我就阿弥陀佛了!这会子身体比那会好了,生病也少了,那时候你身体虚弱成那样,补又补不进去,三天两头就感冒发烧,整天灌药,都成药罐子了。好不容易养得白白胖胖了……”
祖母顿了一下,又说:“你又回到你爸妈身边去了,你爸妈虽说疼你,可他们又整天上班,照顾你的时间那么少,你看,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让我看着怎么能不心疼。”说完还轻轻叹了口气。
李诗悠咬着下唇,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一头又扎进了祖母的怀里。
祖母轻拍着李诗悠的背。
“悠儿,祖母这病也不知还能熬多久,祖母舍不得你啊……”说着,祖母的声音哽住了。
李诗悠心里苦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伸手紧紧抱着祖母,嘴里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您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祖母声音带着哭腔,“傻孩子,人老了总要离开的。活着的人也一样要过好自个的日子。你祖父走的那年,我才二十九,带着三孩子,孤儿寡妇的,我觉着这天啊都要塌了。我爱你祖父,我也想过随他去,可是我还有孩子,我还有我的责任,这个世界不会少了谁,谁就活不下去的,这不,我还不是熬过来了?
这人啊,不要太计较得失,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勉强不来。一切顺其自然,日子过得就会舒心多了。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祖母等不了你结婚生儿了,祖母跟你说,你还小,不要急着交朋友,可不要学你那叔公家的大堂姐一样早恋,耽误了学业,你爸爸可真的会打你的。祖母也年青过,遇到心仪的对象会动心也没啥奇怪的,有喜欢的男孩子可以交朋友,不做出格的事儿就好。
祖母不是那固执迂腐的,要是以后遇到真心喜欢的,可不要唯唯诺诺啊,女孩子是要矜持,可真的是好男孩就该争取一把,勇敢一回,女孩子的幸福还是把握在自个手里的。”
李诗悠只是在她的怀里不停地点头,泪水漫湿双眼,曾祖孙两人抱在一起。
回忆渐渐褪去,李诗悠满脸泪痕。那时她还没遇到林枫,情窦未开,根本不明白祖母口中的勇敢是什么。原来祖母是那么地熟悉她,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东西从不会主动去争取,因为她怕,她怕到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反而心里会更难受,最后只会远远地看着。她想,即便得不到,能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啊。
所以直到遇上他,她选择了卑微地躲避。
如今,自己是否该像祖母说的,勇敢一回,争取一回。即便最后还是不属于自己的,即便结局依旧悲剧,但自己是否便不会后悔?
李诗悠擦了把脸,站了起来,对着深邃的天空微笑着,“祖母,这一次,我学着勇敢一回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大早醒来,鱼干发现昨天带回家的荷花苞开了!特别特别的好看!整个房间都是荷花的清香哇。
这两章是一个过渡,悠悠的纠结期,想通了她就会反扑了哇!想想在林师兄面前总是唯唯诺诺模样的小姑娘要把林师兄扑倒就美滋滋~咔咔。明天开始就全是两人的对手戏了~期待莫~
☆、第二十三章(1)
就在这一刻开始倾出内心爱意,很清楚你对我真情无二,又令我开始相信小说中相恋故事,完全为要你快乐,都会愿意。 ——黎瑞恩《多情》
周日一早,李诗悠就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去往C市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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