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什么时候去做检查。”简凝知道，婆婆说的是输卵管的造影检查。
这次她没有走向房间急于洗澡休息，而是坐到了沙发上，企图再一次与婆婆商量，“妈，医生建议男方也做一下检查，如果没有任何问题，再建议我做造影。”
啪嗒一声，婆婆将手中的牛奶杯放在了茶几上，玻璃间猛烈而尖锐的撞击声让简凝心凉了半截。“你什么意思?你自己生不出孩子，要怪我们耀明吗?”
“不是这个意思。”简凝耐着性子，“这是正常的流程而已，检查一下对大家都没坏处。”
“哪有你这样做女人的?”婆婆站立起来，将羊绒的披肩裹了裹，继而伸出食指指着她，“叫你做个检查推三阻四的，你是不是真的不能生?想这么赖着我们家耀明?”
还是一样的没办法交流，简凝内心叹息，“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做了很多检查了，医生建议的是让男方一起配合，这样更好。”
“医生建议?你自己难道不是医生吗?你故意的吧，简凝。”
“不是的……”女人还企图解释，却看走道中自己卧室的房门猛然打开。
“吵什么呢?”吕耀明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从房内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简凝，说道：“一大早回来就吵吵吵，你有完没完。”
“我不知道你还在睡觉。”她自己睡眠较浅，也不喜欢被别人打扰，看到丈夫被吵醒，简凝略感抱歉。
“你没有正常的作息时间，也不管别人吗?”吕耀明的白眼异常明显，“有点公德心好吗?”
简凝除了吕耀明，从未谈过恋爱，其实她甚至不知道男女之间正常的相处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开心、不快乐，甚至是抑郁的，她觉得自己一直在谦让、在迁就，她找不到其他的方式来面对他的丈夫，有时候更加摆正不好自己的情绪。她时常思忖是否需要每次都大发雷霆，大哭大闹吗?这些她不会，她没有过多的精力来做这些事情，她……她可能都不在乎，不在乎她的丈夫是不是在意她、是不是喜欢她，是不是还爱着她。有时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常回想，也许自己麻木不仁地维持这样冷漠糟心的婚姻仅仅是不想让自己善于伪装的一切、她粉饰的生活被别人知晓而已，就像她明明心情欠佳，却能够在医院同事前装得开朗且善解人意。人有时候伪装久了，连自己也麻木到懒得去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耀明，你的好老婆要让你去做生育检查。”婆婆拉回了她的思绪。
“我需要做检查?”吕耀明自信的嗤笑让简凝思绪又飞远了。她好像从没有在意过吕耀明长得什么样子，性格什么样子。她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一身羊绒制品的婆婆，想起了昨天晚上护士长的话，回忆起了那一家子模特一般的靓人，难以抑制地做起了对比。原来吕耀明身高不高，一米七出头一点，中等身材，长相略微憨厚，丢在人群中似乎很难被人瞩目。简凝心中暗笑，原来自己真的是不在意外表的人。她使劲回忆，那当时自己到底看上了他什么?对，她好像看上了他对于家人的无微不至，对于母亲的孝顺和照顾，还有当时他对于她谄媚而讨好的态度，像极了瘫痪前的父亲对于母亲的样子，姿态很低，却很幸福美满。
“这是医生的建议。”简凝拉回思绪，“我前期检查都做了，你也配合一下吧。”
“我告诉你，我没有任何问题。”吕耀明口气很肯定。
女人略微一愣，觉得他过于自信的话语有点问题。但一想到彼此的婚姻如履薄冰，让人心寒，而迟钝如她又找不到合理的缘由，女人只能将着原因推测到彼此间缺少一个孩子。她又耐心询问：“那你配合不配合呢?”
“不配合。”吕耀明走到母亲身边，扶着老人家坐下，“妈，喝牛奶，别跟简凝一般见识。”
“越来越不懂规矩，”婆婆横了她一眼，“不知道爹妈怎么教的。”
“妈。”简凝叫唤一声，其实她很想发作，侮辱她都没有关系，她麻木无感，但涉及到父母，她再窝囊也不能忍。
“你叫什么叫?”吕耀明训斥道：“冲我妈凶什么凶?”
她根本就没有凶，就算生气，她也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简凝觉得背上的压力越来越重，重到似乎飘落一根羽毛就要将她压垮。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一开始有点苦逼哈……
也别说她没脑子没性格，有时候生活的确会让一个人疲于去飞扬，特别是在一段冷漠无感又缺乏离婚契机的婚姻前。
☆、第五章
“吕耀明。”她说道：“这日子你还想过下去吗?”
“简凝。”吕母站立起来，怒叱：“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她看到丈夫复又起来，安抚母亲，继而对着她讪笑，说道：“你以为我稀罕跟你生孩子?想要跟你过下去吗?”
“你什么意思?”她从未思索过婚姻中是否存有危机感，而此刻，女人真的感受到了自己一直在努力维持的婚姻危机四伏。
“什么什么意思?”吕母斥责道：“你不是不想过了吗?那还留在我们家干嘛?趁早走人。”
简凝没有顾忌婆婆的话语，虽然她时常觉得他跟吕耀明的不幸大多数是来自于他的母亲，但此刻她很想知道丈夫的想法，“吕耀明，你说呢?”
“我说什么?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简凝一愣，看着眼前的母子。她虽然不甚聪慧，但现在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这对母子设下了一个圈套，在逼迫她说出那句话。
“你是想跟我离婚吗?”她试探性地问出这句话。
“离就离。”吕耀明回答的异常干脆。
果然。简凝内心嘲笑自己的愚钝，这对母子可能已经排练许久了吧，就等着她开口说这句话。什么不孕检查，什么黄脸婆，原来都是托词，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把她逼到墙角。
“简凝，这可是你提出来的。”吕耀明似乎还不放心，再要确认先后问题，“谁提出来谁净身出户。”
女人心里如秋风扫落叶般，顿时凄凉无比，原来他们步步紧逼，是为了让她净身出户?简凝知道自己优柔寡断，对于婚姻的取舍上一直犹犹豫豫的，站立在感情上她一直想从这段抑郁的婚姻走出，但站在理智上、站在父母的角度，她又不得不努力维持，不想让家人过多的操心。
“你是真的打算离婚了吗?”她再次确定。
“不是你提出来的吗?”与她生活了将近四年、加之恋爱两年的丈夫说道：“房子是我妈的名字，车子是我的名字，你本来什么就都没有。”
原来这样的话语可以这么直白而坦然地说出来，当婚姻走到尽头的时候彼此间剩下的仅有利益的分割。哦……不对，什么分割?人家一分钱都不会给她，要不然这对母子何许如此编排?女人心中忍不住嗤笑一下，嗤笑自己的迟钝，更嘲笑自己就在十分钟前还对婚姻抱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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