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韶:“他没再见过那个女的?……我是说,再见到那个女的之后几次转世后的样子?”
林妙柔:“据说是能见到,不过见到了又能怎么样,人家姑娘生老病死,他老范只能不老不死地在暗处看着。看着人家姑娘出生,长大,嫁人,生娃,然后一辈子或许顺遂,或许不幸地死掉。”
周小韶脑海里忽然闪过之前看到的那些幻境,她走过狭窄幽静的巷子,与范无救笑着聊天……范无救口中的韶君,会是她吗?如果真的是她,那么,她就是那个范无救眼看着无数轮回的那个人吗?
周小韶忽然心潮起伏,内心一种冲动好像即将喷涌的火山。她忽然坐了起来,一边爬下床,一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忽然想起来有事。秒柔姐,下回咱再约。”
林妙柔也跟着坐了起来:“哎哎哎你脸上面膜先洗了!”
往外跑出好几米的周小韶这才又吭哧吭哧快步走回来,自己往一旁美容师小姐姐身边的脸盆里洗了两把脸,擦也没擦,扭头又跑了。
小咪打了个哈欠,嘀嘀咕咕伸了个懒腰:“要命,真是傻不愣登的,我得跟着看看。”说罢,它轻巧一跳,动作优雅地跟着跑了。
林妙柔看着一人一猫离去的背影,也自言自语摸着脸上的面膜躺了下来:“小丫头,去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又是一世的阴阳相隔而已,唉……”她说罢,看了眼身旁的美容师:“别发愣,继续。”
周小韶出了林妙柔家的别墅,摸出包里的缩地成寸符,搓了搓便来到了奈斯香烛店。黄大叔还是坐在店里,一边扎着纸人一边看着电视哈哈大笑,他见周小韶走进来,还有点儿纳闷:“嘿,小韶来了?咱这会儿没订单啊?”
周小韶摇摇头:“不是,我想问你买点引魂香。”
黄大叔皱了皱眉:“这玩意可不好玩,你要用在谁身上?”
周小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自己用,不拿去害人。”
黄大叔顿时大惊:“哎?我说丫头,你哪里想不开啊?怎么要去死呢?活着多好啊!死了可吃啥都不香了啊!”
周小韶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想自杀,我只是想用引魂香来看看我上辈子是什么样的。”
黄大叔这才松了口气,指了指周小韶:“嗨呀你早说,看把我吓得这一跳!”他站起身来,反手抠了抠自己裤头边缘,慢吞吞说道:“你好奇想看自己上辈子,也用不着用风险这么大的法子。你去孟婆靓汤店买点儿前尘优酪乳,能看到点儿你的上辈子。不过就是喝着玩的东西,看一点儿片段而已。”
周小韶不满足,她想了想,又问:“那,能看到上上辈子么?”
黄大叔摇摇头:“投胎一遭,相当于洗髓伐骨,前尘往事一遍一遍擦洗,就记得越来越淡,你能找回点儿上辈子的事情就已经是要钻酆都城的生死系统的BUG了,还指望能找回再之前的?”
周小韶:“好,那我去买。”
黄大叔指了指门外头:“孟婆那店你知道在哪不?有家分店就在离这里不远,你打……”他话没说完,周小韶便掏出一张缩地成寸符,搓了搓瞬间消失了。
黄大叔瞪着眼:“……个车就起步价……小丫头不知道急啥,浪费钱。”
孟婆的靓汤店最近的一家分店,周小韶去过几回,她记得这家店是可以用手机刷功德买单的。前尘优酪乳价格不算很贵,两点功德点200ml小杯,五点功德点500ml大杯,还有霸王杯1000ml的需要十点功德点。
周小韶直接点了霸王杯,去冰无糖不要椰果蓝莓。
她用这个月最后的一张缩地成寸符回到黄大叔的店里,跟黄大叔说好了,要是喝了这个优酪乳没用,她还是要买引魂香的。黄大叔拧不过周小韶,心想反正他在应该没啥事,也就点头答应了。
周小韶把管子戳进优酪乳里,敦敦敦一口气把一升的酸奶全喝了个干净。
然后,她打了个嗝,一些片段花花绿绿闪现在她的眼前。
第一个片段,地点似乎是民国,她似乎是个女学生,跟在一群穿着学生装的青年里,举着牌子大声呼喊着什么,好像是在游行示威。前面有人在惊呼“警察来了”,她立刻乱了阵脚,慌不择路误入了一条小巷子。巷子古色古香,却杳无人烟,在小路的尽头,一间挂着红灯笼的小吃店,此刻大门正虚掩……
第二个片段,她好像是个新嫁娘,羞涩地坐在花轿上,心情忐忑却又满怀期待。似乎正过一座桥,忽地轿子停了下来,一阵风吹过,她身边遮着窗户的薄纱被吹拂起来。轿子外面,一个五官俊朗却气质阴郁的男人正用着欲语还休的眼神看着她。她心脏砰地一跳,赶紧抓起身边的红盖头,给自己盖盖好。轿子摇摇晃晃,渐行渐远,身后忽然有人高喊着什么,她却并没有听清……
第三个片段,她又仿佛是个男人,还是个年轻的书生。赶考突遭大雨,途经破庙便闷头钻了进去。正当觉着昏昏沉沉时,耳畔一个尖叫骤然响起。她立刻睁眼,却看见一个男人正将配剑收回剑鞘,地上一个重伤的女子转眼变成一只死老鼠。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两句叫他万事小心,便悠然而去。她有心相问他是仙人还是道士,却再没见他回头……
周小韶昏昏沉沉,仿佛做了一场又一场的大梦,梦里她一时哭一时笑,神情恍惚简直像个疯婆子。黄大叔看得纳闷,一扭头看见自己空的神龛前正燃着的香,顿时一拍大腿:“艾玛坏菜!”
黄大叔店里为防小偷,常年燃着一线“五迷三道香”!这香的作用,就是让心情极端紧张的人陷入幻觉,或是原地发呆,平常却并不伤人,甚至可以熏熏蚊子。小偷嘛,没有不紧张的,敢来偷寿衣店的小偷,更是新手中的新手,所以黄大叔便习惯每天开工来一根点上。
可周小韶刚刚喝了一大杯前尘优酪乳,谁知道两者之间会不会起什么反应!
黄大叔有点急了,他赶紧把香给灭了,然后飞快掏出那个放在柜台下面的旧曲奇铁盒子,抽出两张符纸夹在指间念念有词,而后一簇火苗徒然升起,将两张符燃烧干净。黄大叔将符纸灰烬收集起来,打水龙头里接了杯自来水,将符灰撒进去。
“丫头!喝了!”黄大叔伸手掰开周小韶的下巴,正要往她嘴里灌符灰水,却忽然感觉到胸口猛地一疼,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后面撞过去!
“小韶!”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伸手接住快翻白眼的周小韶,他神情紧张,屈起食指在周小韶的百会穴上狠狠一敲。
“哎哟!”周小韶立刻清醒过来,她伸手捂住脑袋,眼睛还没睁开来就嘀咕起来:“谁戳我脑袋……”
飞快赶来的范无救猛地松了口气,人却舍不得松开手,只瞪着周小韶。
后面慢吞吞跟过来的小咪,安静蹲坐在寿衣店的一角,朝正揉着胸口无辜遭殃的黄大叔点了点头,悠悠然替范无救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这家伙一着急手底下就没轻没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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