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莲儿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瞪了我一眼,“你这样子啊,扶不上墙!待这个好怕那个伤心,五个都想顾着却忙死了自己,作为一个有五个侍郎的女人,你好歹拿出点一家之主的魄力啊!”
莲儿这一席话,振聋发聩啊!
我双目含泪,用力握住她的手:“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啊!”
她一把甩开我。“得了,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我被她无理习惯了,也不敢多追究,只是怯怯地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你看,今天晚上,我睡谁屋里好?”
莲儿冷笑。“你睡大街上去吧!”
说罢,扬长而去……
老爷啊老爷,你倒是拿出点魄力啊!
我双手握拳,发功——“啊!!!……”
上天赐我点魄力吧吧吧……
怎么办啊怎么办……
我摘了一朵花骨朵,一边扔花瓣,一边念:“找师傅,找唐三,找师傅,找唐三……”
说实话,莲儿说的记忆什么的,我是真不怎么在乎。满目山河空念远啊,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可是到底该练取眼前哪一个人呢?如果我先找师傅呢,唐三那边的怨气会加成,结果可能会导致老爷我腰酸背痛腿抽筋。如果先安抚了唐三,师傅那张床,我就未必爬得上去了……
这不是逼着我三人行嘛!
我悲愤欲泣,扔了手中的花骨朵,开始绕着院子跑步——生命在于运动,身体是运动的本钱,看样子只有先把身体锻炼好了才能有享受幸福生活的本钱啊!
这跑了一圈的结果,就是发现刘澈小儿竟真似模似样地摆起了道场,支使着我府上的下人到处张贴黄符洒杨枝水,见了我,态度颇为恭谨,遥遥一笑,倒也没有过分亲热的举动,这又让我疑惑了一下。究竟那厮跟师傅说了什么?
我招来前厅伺候的下人盘问,那人老实答道:“大公子让小的们都撤了出来,没听到说的什么。”
我咬咬牙问道:“那可有二公子和五公子的消息?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莲儿姑娘说了,快则三日,迟则五日。”
迟则生变啊……
我烦恼地揪头发。“你,立刻让人送信给二公子,就说家里出大事了!有狼崽子上门了!”
不成,刘澈那厮要真是只冲我来也就算了,但眼下看来,似乎还扯上了师傅,不知道与陶二燕五的事有没有关系?
莲儿说得对,老爷我再这么装傻下去可不行了,总得发一次威!
先找个机会,跟师傅坦白了说!
就今天晚上吧!
难念的经
对于我要搬回沈园的做法,这回没有人反对了,之前还一直说着我一个人住不安全,非要让乔四贴身保护,难道现在狼崽子入了室,反而安全了?
我白天狠狠运动了一番,晚上又被强制泡了药浴,据说燕五打算把我打造成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女金刚,我觉得……委实没有必要,他们也都喜欢我弹弹软软的好拿捏不是。
我药浴泡了许久,师傅早已沐浴过,穿了一身白色的宽松睡袍倚在软榻上翻看着什么,但我瞧他那眉眼不展的模样,估计心中有事,没怎么看进去。
我窝进师傅怀里,把干毛巾塞他手里,他自然地接过了,帮我擦干头发,动作轻柔适中,我舒服地叹了口气。跟唐三在一起刺激,跟师傅在一起就像泡在温水里,那才叫放松啊……
擦了半晌,估摸着快干了,我斟酌着开了口。“师傅哇,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师傅嗯了一声,收起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我的头发,我眯了眯眼,索性在他怀里蜷缩起来,闻着他身上清冽却又温暖的气息,差点快睡着了。不行!别忘了正事!
“有事就说吧。”师傅淡淡笑道,轻轻捏了下我的耳垂。
叮——
师傅,你在调戏我吗!
收起有些不正经的心思,认真开口道:“我最近老做恶梦。”我微眯着眼睛说,“醒来之后,又不太记得了。”
师傅的动作顿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记不得了,怎么知道是噩梦呢?”他轻声问。
“那感觉还是记得的,而且醒来之后,总是心慌得很。”我把脸埋进他怀里。“师傅,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师傅亲了亲我的唇畔,眼里有淡淡的怜惜。“别胡思乱想了,是不是这阵子睡不安稳所致?让燕五给你开些凝神的药吧。”
我摇摇头,挫败地垮下肩。“师傅,不是这样的,其实有些事吧,我心说,想不起来就算了,没有什么比眼下更重要的了,可是……”我垂下眼睑,有些黯然,“过去和现在,不可能如此简单地一分为二。过去没有了结干净,就不会有未来。”
“玉儿,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师傅的手指轻轻按上了我的太阳穴,缓缓揉按。指尖的温度也是淡淡的温凉,我闭上眼睛靠在他胸口,轻哼一声:“我本也不想回忆了……”双手环抱住他,微撒娇着说:“现在有你们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只不过……”我睁开眼,“若有些人的出现,会危及你们,我便不可能无视。师傅,刘澈同你说了什么?”
师傅的动作停了下来,周围也似乎在一瞬间静了下来,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玉儿。”师傅低下头看我,柔声问道,“你是担心他会危害到李府?”
我点点头,退开少许距离,直视他的眼睛。“他是不是手中握了什么把柄威胁你?陶二和燕五的离开,与他有没有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人?”
师傅还是淡淡微笑,“没有,他没有威胁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那就更清楚了,他若不是威胁你,便是抓准了你的弱点,让你不能拒绝。师傅啊……”我无奈一叹,跪坐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缓缓道:“玉儿与你十年相依为命,你的志向所在,心之所系,我总是比旁的人清楚一些。他若不是拿我的事威胁你,便是拿家国天下逼服你,你这心里,”我的掌心贴着他的心口,手底下,心跳平缓有力。“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他握住我的手,放到浅浅唇边一吻,眼里含着笑意:“人心拳头大小,你说能容纳多大的天下呢?我已选择了你,你又有什么不安?”
听他这么说,我心口酸麻得厉害,便如被蜜蜂蛰了一下。“小时候我便觉得,你总有一天,会因为这天下而弃了我。”我闷闷说道,“我知道你的志向是成为千古名相,辅佐明君,开创太平盛世,跟这天下比起来,我渺小得很。”
“不渺小。”师傅紧搂了我一下,“我的玉儿是我所有的安慰和寄托。只要你需要我,我便一直在你身边。”
是了,他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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