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谧……谧……汐……殿……”它艰涩的吐着人语,叫声悲痛哀绝,令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不祥的梦,我心头发紧,不管不顾地跑向谧汐殿。
未央……未央,等我!
玉白色的殿门在夜色中染上一份苍凉的古朴厚重,我心情莫名沉重,下意识深吸了口气迈进去。
四壁的夜明珠透着熠熠华光,将偌大的谧汐前殿照得恍若白昼。而未央高高坐在御座上,看来毫发无伤。
我放下心来。这才发现清风与明邪也在。明邪站在清风身侧,不时看向他,脸色略有不忍。而清风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他脚边露出一截白色的纱衣,倒是像极琳琅穿的衣衫。
“神女,发生什么事了?”殿内安静肃穆,令我隐隐感到不安。
未央看着我静静道:“琳琅死了。”
啊?我非常惊讶,昨天她还好好地,今天怎么就死了?那地上之人不会是琳琅吧?
我走过去,纵然已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琳琅的惨状骇了一跳。
那人该是与她有多大仇恨!
琳琅也算是美人,如今一道血口自左眼蔓延到右下颌,整张姣美的脸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清风,检查结果如何?”
“神女,琳琅身上共有三处刀伤,分别在脸上、脖颈、胸口处,刀刀致命。手法残忍狠毒、利落干脆,此人看来与琳琅有不共戴天之仇。”
“琳琅虽然性子冲撞了些,但行事有分寸,从不与人交恶,而且她也几乎不出韶玉山,到底是谁用这么狠的手段杀了她!”神女纤瘦的指尖紧紧抓住御座扶手,神色渐渐染上一层狠厉。
大殿内无人回答。
我细细瞧着那些刀痕,心中渐渐浮起一丝惊疑,那些刀痕、手法倒与我使刀的习惯有些相似。
“且与我说说,你们与琳琅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神女再开口已冷静了许多。
清风道:“前天中午她去烟海楼拿了本书,还逗弄了片刻凫徯,此后这两天我一直在烟海楼整理书籍,有鉴史镜为证。”烟海楼顶层嵌了一枚鉴史镜,可记过去镜之所及之处发生之事,原本是为记录书籍所在之处之用。
“昨天早晨我见她与明邪在一起说话。”说着我看向明邪,可万万没想到明邪却是一脸惊讶地看向我,道:“朔月莫不是记差了?这几天我一直在父神的共工台,直到昨日午时才回到韶玉山,神女正巧要去虚妄谷赏花,便邀了我同去。”
什么意思?这么清楚的事我怎会记错!“你为何要说谎?!”
明邪疑惑更甚:“我回韶玉山期间还遇到了离仑神君,他也可以作证昨晨我的确不在韶玉山。我与离仑神君交际甚少,他不至于偏私与我。再者,我的术法比之琳琅高不了多少,绝不可能有这般利落的身法。”
我心中越发奇怪,难道我当时遇到的是旁人假扮的他?不,不可能,当时我离他比较近,他身上的味道足以证明那的确是他。自从那次我错认未央之后,便对每个人身上的味道尤其敏感,我绝不会认错,那就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或者说,他为什么要证明我是在说谎?是了,韶玉山上只有我擅使刀,而且我与琳琅还有那么一些过节,所以他是想让神女认为是我杀了琳琅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承认曾和琳琅一起见过我,但是当时还有一人可以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我辩解道,“神女,当时青丘帝姬风铃来找我,正巧也与我一起遇上了明邪与琳琅,她可以作证我说的句句属实。”
“呵,”明邪笑了笑,“海棠花会上便知,青丘帝姬倾心于你,判断有失偏颇也无可厚非。”
“你!”
“够了!”神女闭了闭眼,再睁开眸中一片寒凉,这凉在我心头聚集成了冷,我听到她问:“朔月,除了青丘帝姬,还有谁能证明你的清白?”
“神女,”我看向她,声音压抑:“我虽与琳琅不睦,但你说她是你的恩人,我怎会杀害她惹你伤心?你怎能……不信我?”
未央不看我,冷冷道:“那你的证据呢?”
半年之前琅琊山,得知母亲被害而死,父子断绝、兄弟离心,我以为人世间已再没有任何事会让我这般心伤,不想今日心头痛楚更甚那日。未央,我愿为你苦练术法杀伐征战,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生死不顾,愿意为你洁身自好放弃成神,到头来竟换不来你一句信任。
还记得十年前对尚是陌生人的我你还曾笑着说我相信你,十年后却已是冷言冷语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
我幻出斩魂,缓缓单膝跪地,双手横刀于身前,低下头道:“这条命是你给的,这身术法是你教的,今日便都还给你。无论你信与不信,我从未杀过琳琅。”
话未说完我扬刀闭眼便劈砍下来,冰冷的刀锋掀起些许微风,吹得我心头阵阵发冷。
“叮——”地一声轻响,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我睁开双眼,看到未央站在我前方,双手聚法,而斩魂刀锋之下,是一枚散着荧光的绯色玉簪。
“啪——”斩魂刀偏了一寸落在地上,未央将玉簪收在怀中,看了我片刻忽然道:“怎么,你想畏罪自杀不成?”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她,心中想着:我真是自作多情,有那么一瞬我竟然以为她是舍不得我。
我送她的琈玉簪她从来没有戴过,想来当初那一句喜欢不过是敷衍,可笑我还欢喜了那么久。
“明邪,通知司法之神,此事听他定夺吧。”
相繇向来看不惯我,听他定夺我焉能活?
未央,朔月虽浅鄙粗陋,可自认从未对你有过不敬之心,为何……为何你要这般待我!
琳琅之死我绝不认,他们冤枉我我却不能任他们宰割,我定要揪出凶手,证明我的清白。
我捡起斩魂便要闯出去,甫一凝聚术法便已感觉不对劲,我的术法竟然无法施展了!
未央看着我,神色无波:“清风,即刻起朔月不得擅离星语阁一步,直到司法之神定夺为止,此事交与你去办,不得有误!”
“是。”
为什么?我的眼睛盯着她的琉瞳,为什么?!她却轻轻转开视线,不肯给我一个答案。
☆、朝暮
我失魂落魄的被清风带到星语阁,看他在周边布满结界,默默无言。
清风忙完,忽然附到我耳边道:“今日神女有些古怪,也许另有安排,你且等等。”我抬头看他,清风轻轻颔首,“我不便多留,先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难道这件事情另有玄机?
两天过去了。韶玉山上似乎风平浪静,我渐渐对清风的话不抱希望。
我又做了那场梦,铺天盖地的鲜血,将我的眼瞳染成绯色……我惊醒过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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