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绯色……
这绝艳的绯色……
待我走到她面前,风铃面颊含晕轻轻开口:“朔月,你真的愿意和我……”
我猛然惊醒,那是我的过往么?那身绯色的身影……她是谁?是我的妻子我的心上人么?
“风铃来得正巧,小清做了鱼汤来尝尝?暮吟呢?”我抬头看向她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朔月,”风铃忽然抱住我,在我怀中仰头看我,泫然欲泣:“朔月,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不愿意嫁给别人,我从未想过嫁给别人,我已经喜欢你整整十年了……”
我呆立在原地,僵硬地低头看她:“风铃,你……”
我竟不知我会如此抗拒。
那枚玉簪的主人,那袭绯色的身影,撕扯着我的心,我捂住右眼,低低□□。
“朔月,你怎么了?”风铃放开我,慌忙地要去查看我的眼睛。
“风铃,你果真来了这里。”暮吟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去,却见他看着我俩,幽幽深瞳满目复杂。
“哥哥,”风铃扯着他的衣袖哭道:“我不愿意嫁给雨师玄冥,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就因为我是青丘帝姬,便要为你的权势牺牲婚姻么?那我不做这帝姬了!你成全我吧……”
暮吟摸了摸她的头,笑容勉强无奈:“我为何阻止你?那你与我说说,你明明不喜红色,为何今日偏偏穿起了绯色衣衫?”
风铃手指颤了一下,抬起泪眼回头看我,嘴角吃力地弯起一抹笑容:“朔月,你愿意……娶我吗?”
我歉疚的看着她,无从回应无从安慰,只好又移开了视线。
风铃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微微一笑:“我明白了。”
我心中万分难受。即便她不是我心爱之人,但看到她这么伤心我仍是于心不忍。
她转身便走,绯色的衣衫被山风吹拂而起,姿容姣姣,绝色艳艳。
她凝术御风,腾云而上,绝艳绯色渐渐行远。
我的眼瞳映着那身绯色。
这绝艳的绯色……
巨大的伤痛突如其来漫过心头,我不知不觉追上去。
“未……未央!未央!”
铺天盖地的痛楚忽然涌向右眼,仿佛被无数把尖刀凌迟。
我不禁跪倒在地大声□□,却仍是死死盯着那袭绯色。锥心蚀骨的疼痛中,她终于回过头来,平静淡漠的赤色琉瞳温柔含笑。
只需一眼,我便能肯定,我的心上人,原来,是这副模样。
☆、未央
她的笑容温柔安静让人沉醉,我心间泛起巨大的喜悦来,我走向她,想触碰她,触碰她的笑容……我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
指尖忽然剧烈的颤抖,我眼睁睁看着手掌穿过她的身体,竟是一片虚无。
右眼的痛楚复又袭来,我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变淡,意识渐渐清醒。
“哥,他想起她来了,怎么办?他还是想起来了……”风铃的声音带着惊异与悲伤,断断续续地传来,我果断闭上眼睛,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弄明白了。
“就算你想打动他,也不该穿这一身绯色,”暮吟叹气,“你爱怜他,所以模仿未央,可是风铃呢?我那个天真可爱活泼开朗的妹妹又在哪里呢?”
风铃的声音含着哭腔:“哥哥,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世间多少好男儿,为何你偏偏执着于他?难道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他是半妖总会老的!”
“不是的,”风铃抽噎道,“一开始的确是因为皮相,可是……可是后来他那么喜欢未央,喜欢到可以为她不顾性命只为了送她一枚玉簪,喜欢到可以众目睽睽之下为她犯下弑神之罪,喜欢到……即便是失了记忆忘了前尘也会有自然的本能去爱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深刻的感情,无论是神还是妖皆是合则结不合则离,我就想……就想和他一起守护这段感情,”风铃越说哭得越凶,“我从来没有想过替代未央,我知道我也替代不了……”
我躺在床上震惊难言。风铃的一番话太让我震撼,不仅是我真的有一位心上人,还有她要和我一起来守护我和未央的感情?
也许暮吟也被她的言论惊到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未央……她是谁?”我艰难地从床上坐起,看向门边的暮吟和风铃。右眼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我没有理会。
“老爹,你醒了!”清风忙跑到床边扶着我。
风铃忙背着我们擦了擦眼泪,看着我欲言又止。
“未央,她是谁,她在哪儿?”我又问道。
“她死了。”暮吟道。
右眼猛地剧痛,我抓紧了身下的被褥,颤抖着唇问:“怎么死的?”
暮吟淡淡道:“她是大家小姐,你是她的护卫。十年前她家遭灭门,你为她动用妖力报了仇带着她逃到韶玉山,却不想遇到地动,你妖力尚未恢复未能护住她,她被压在了宫殿下,而你也被刺瞎了一只眼。”
风铃看看暮吟,又看看我,沉默不语。
是这样吗?那种巨大的悲痛与懊悔是因为我当时没有护住她而起的么?可是刚刚昏倒前我看到她御风腾云的样子是那般真实,若她只是人类一个大家小姐,又怎会术法?
“暮吟,”我皱眉看他,“你说的都是真的?当真半点没有欺骗……”
暮吟嗤笑:“我有必要骗你?若她还活着十年间为何从未来寻过你?”
我怔了怔,又看向风铃。她咬了咬唇,移开了视线点了点头。
我木木地跌倚在床框上。
我的心上人,原来只留下我在这偌大的空山中,一年又一年。
从此,我再也没有去过山顶,我再也不能接近那些破败的宫殿。因为它们,我失去了我此生挚爱。该死的人已死,该报的仇已报,我满腔悲愤,竟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怨责于那片断壁残垣。
多日静默后,我用我全部的妖力将那枚玉簪养作了一株玉簪花。
三月之后,花开了。血一般的颜色,像她的发带她的衣衫她的眼。
整日间我精心养护细心浇灌,惹得清风都吃醋了:“老爹,我觉得我不像你的孩子,这棵花才是。”
我心想: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孩子呀。但考虑到他幼小的心灵,还是拍了拍他圆圆的脑袋瓜,笑道:“它是你娘亲送给我的信物,有它指引,我们一定会一家团圆的。”
清风立刻不吃醋了,和我一起看着这株娇弱的花朵:“老爹,娘亲到底在哪里呀?我们什么时候能和她见面?”
很快!只要她转生,我们一定会相见。
我看着柔嫩的花瓣,心中皆是希望与喜悦。
炎炎盛夏多疾风骤雨。这天天阴的厉害,一团一团的乌云聚集在山头,将白昼生生改作夜间,其间隐隐夹杂着点点金光,沉闷的雷声一波波传来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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