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唐伯爵_暮兰舟【完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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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伯爵被警察拖走时,还穿着那件红黑格子纹围裙,他的脸一直在变,一会是唐伯爵,一会是崔城。

  他绝望的吼叫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信我?既然不信我,为何要嫁我?”

  刘顿泪流满面,“我爱的是唐伯爵,嫁的是唐伯爵。你是崔城,你是国宝失踪案的罪犯。”

  唐伯爵还想说些什么,警察用一个牛皮纸袋套住了他的头,拖着他消失在门口。

  刘顿看着手指上的银戒,越看越像一只手铐,她想拔出戒指,可是戒指仿佛变成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儿,越来越紧,掐入她的皮肉、烙进她的灵魂。

  紧箍咒只有三个字:我爱他。

  刘顿疼醒了。

  这梦境如此的清晰,碎裂的鸡蛋、飞扬的葱花、唐伯爵的嘶吼,仿佛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已经发生过了。

  刘顿心头一心悸,从化妆间沙发上坐起来,穿着浴袍,光脚跑去一楼,空无一人,不再有人穿着围裙站在料理台后面忙碌早餐。

  厨房整齐干净,没有半点烟火气。

  如果不是客厅一角堆满了各种订婚礼物,刘顿简直以为昨晚订了一个假婚。

  冰箱贴上有唐伯爵的留言:“今天有事,冰箱有包好的馄饨,自己煮。”

  这个便利贴一下子将刘顿拉回了现实。

  她走到露台上,正值涨潮时分,海水一层层拍过来,脚下青色防腐木头下的岩石似乎都在震颤着,海鸥追逐着浪花,海风裹挟着粘稠的海雾扑面而来,就像迎面浇上一坨海盐冰淇淋。

  刘顿冷静下来,开始反思她和唐伯爵的感情。

  这一切的景象,和初遇唐伯爵、和他争夺这栋房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也是一个迷雾弥漫的天气,能说会道的房产经纪人推开露台的门,说:“这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当时是初秋,而现在是四月份,真的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当初争夺这对房子的竞争对手,变成了未婚夫妻。

  如果把时间简单粗暴的划为遇到唐伯爵之前的三十四年,和遇到唐伯爵之后的半年。

  这半年来的烦恼和纠结远远超过前三十四年的总和。

  但,欢喜也是如此。老天就像用一杆天平秤来给她欢乐和忧愁,两边保持平衡,给多少快乐,就给多少忧愁,不偏不倚。

  其实刘顿能坦然接受唐伯爵换过一只手,接受换脸并非难事,但唯独崔城不一样,他有案底,他偷窃国宝,他是罪犯。

  当时在黑暗的走廊里看见唐伯爵和张木春合伙拖着胡局进麻将房,刘顿脑子一懵,只有唐伯爵是崔城,是张木春消失的前男友这个念头,其他的信息被过滤掉了,现在重新回想起来,背后似乎还有隐情。

  当时张木春说: “……难道胡家和卢国光猜到你就是崔城,想今晚杀人灭口,把你我一起除掉?”

  唐伯爵的回答是:“……他们要追杀关处,截留证据。”

  所以,唐伯爵,张木春,219专案组的关处,这三人共同的敌人是胡家和卢国光,为什么?

  张木春和胡局是一对出名的模范夫妻,生育一对儿女,她为什么和自己的婆家为敌?还打破了胡局的头?胡局为什么对医生说是自己撞的?卢国光为什么要追杀关处?关处是副厅级公务员啊!

  诸多问题犹如潮水般涌过来,刘顿觉得自己成了《权力的游戏》里的有着隐秘身世的琼恩.雪诺,几乎所有人都对他说:“you know nothing(你一无所知)”

  刘顿决定,在弄清楚这些问题之前,她不会戳破未婚夫的大秘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和唐伯爵的爱情。

  刘顿煮了早餐,吃完后把碗筷塞进洗碗机,去二楼化妆间用十五分钟化了个日常妆,换了衣服,叫了个车,目的地定位在疗养院。

  途径花店,刘顿下车买了一篮子鲜花,打算借口探望胡局,去探一探张木春的口风。

  昨晚胡局在中心医院缝针之后,就送到了海军疗养院住院观察。一来是因为中心医院床位紧张,床位要留给需要动手术的重病患者,二来是胡局这种身份的人只要病情不太重,一般都选择住在环境犹如五星级宾馆般的疗养院——普通人连疗养院的门都不知道朝哪开。

  今日海边路段异常拥堵,刘顿的专车且走且停,途经一个弯道,车道陡然从四车道变成了双车道,弯道拉着黄色警戒线,一台重型吊车正在警戒线的路上启动运转,拉动着某个东西。

  刘顿心思重重,没心情贴在车窗上看热闹,所以她并没有留意路旁边的一个24小时麦当劳汽车穿梭餐厅二楼落地窗里,唐伯爵正在用望远镜盯着从海平面缓缓上升的一辆小汽车。

  是刑警大队的牌照,白色车体已经撞的变形,还缠着青色的海藻,海水从车门、车窗里流出来,隔着破碎的车窗,可以清晰的看见驾驶座上有个牢牢被安全带捆住的人形。

  唐伯爵放下望远镜,闭上眼睛,眼皮剧烈的颤抖着。

  过了约一分钟,他又拿起望远镜,调整着焦距,把镜头拉的更近一些,然后,他看见了一张脸。

  这张脸已经被海水泡的发白,微微有些浮肿,双目圆睁,瞳孔已经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浑浊。

  一辆警车哇哇叫着赶过来,王朝阳下了车,头发蓬乱,像是刚刚睡醒,他打着哈欠,出示证件,跨入警戒线,“我听说海里这辆车是关处借用的刑警大队的车?报警的货车司机说是凌晨一点吧。不可能,这一定是套牌车,关处这个人晚上不是加班就是回家补觉,夜生活为零,没有开车兜风的习惯。”

  一夜未眠的王朝阳装作若无其事,一旁关处的助理却神色凝重,“朝阳,不是我故意周末没事找事一大清早把你叫醒,而是我真的联系不上关处,总是说不在服务区。”

  王朝阳拨打关处电话,的确如助理所说,无法接通。

  这时吊车的吊塔开始转弯,将还在漏海水的车辆搁在警戒线里的马路上。

  “关处!”王朝阳和小助理看见驾驶座上那个僵硬的身体,顿时失态,往车门扑过去,途中被刑警大队的人拦住,“不要冲动,先交给鉴证科的同事吧,你们这样会破坏现场的……”

  王朝阳对着车门跪下了,警校四年,学过世界各地的案例无数,他以为见识过这个世界所有的恶了,但现实世界,永远比教科书上更残忍。

  他想起第一次和关处通话,关处说:“我是你们兄弟单位的领导,来一趟我办公室……”

  他以为是诈骗电话,回答:“我是你爹!”

  关处招揽他加入219专案组,“……我们是公安部挂牌督办的专案组,经费充足,背景强大……享受特殊津贴,房补,车补,油补……”

  后来他很快知道除了“公安部挂牌督办”以外,所谓“经费充足”等等都是骗人的,关处这个副厅级干部,经常自掏腰包充当办案经费,有时候居然连给妻儿的赡养费都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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