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顿泪流满面,神情绝望,对唐伯爵摇头,“不要!快跑!杰米被活活烧死,抛下悬崖,他们丧心病狂,不会放过你的。”
悬崖下的焦黑尸首是杰米?
唐伯爵心中悸痛——老村长的孙子惨死故乡,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悲痛!
壮汉不耐烦的一脚将刘顿踢倒,军靴踩着她的脖子,枪指唐伯爵:“你的腿快还是我的子弹快,快快照做,不然我踩断她的脖子!”
脖子剧痛,无法呼吸,刘顿觉得快要窒息时,脖子上重物消失了,冰冷的空气涌入咽喉,她大声咳呛,唐伯爵抱着她,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刘顿像是被吓坏了,不停的哭叫,“他们杀了杰米,杰米死得好惨。”
“臭娘们闭嘴!再哭老子一枪崩了你!”壮汉看着悬崖下焦黑的尸首,“我弟弟的卫星电话定位就是这里消失的,你们一个死,一个跑,我弟弟去了那里?”
刘顿哭道:“我不知道,当时你弟弟点火烧尸,我吓坏了,就知道跑。”
一个中等身材的盗墓贼翻检着唐伯爵的卫星电话通话记录和无人机录像,催促道:“他一定向考古队通风报信了,侯大,现在我们行踪暴露,不能久留,赶紧撤。”
壮汉说道:“找不到弟弟,我不会走的。”
盗墓贼说道:“侯二粗心嘴馋又多事,为了一口吃的,隔三差五去村里偷东西吃,早就提醒他注意检查对讲机和卫星电话,现在好了,失去联络,又犯了命案,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我们可不给他擦屁股。”
壮汉大怒,枪指同伙,“吃了一个多月的压缩干粮,你受得了?我弟弟偷的食物,你没吃?想丢下我弟弟跑路,想得美!”
盗墓贼也掏枪对峙,“你他妈想背这口黑锅就自己背着,别拖着我们一起死!”
眼瞅着即将起内讧。
“都他妈的放下枪!还嫌现在不够乱!”一个干瘦的老头吼道,他反复播放着无人机录像,一双鹰一样冷戾明锐的双眼盯着无人机遥控器里的画面。
此人似乎是这群盗墓贼的领头人,此话一出,两个盗墓贼都收枪,另外四个盗墓贼将两人隔离到两旁,以免再吵起来。
蓦地,老头抛下无人机遥控器,单手拽着牵引绳,轻盈的像一个飞鸟,荡到悬崖下,身上厚重的雪地迷彩服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灵活,一看就是个惯犯。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连刘顿都停止哭泣,唐伯爵感觉怀中人的身形突然僵直,他觉得古怪,这时老头拉着绳索爬上来了,灵活如山间猿猴,腰间绑着一只烧了一半的军靴。
哐当!
老头将靴子扔到刘顿面前,“姑娘好胆识,我这个老头子都差点着了你的道。”
鞋帮和鞋底花纹幸存,很明显和七个盗墓贼的军靴是一样的,死的人不是杰米,是他们的同伙。
刘顿骗了他们。
他们要找的弟弟早就“挂了”,就在树上挂着呢。
壮汉哥哥一见军靴,眼都红了,枪指刘顿,“另一人藏在那里?我要杀了你们,给我弟弟偿命!”
时间回溯到半个小时以前。
刘顿扶着重伤的杰米仓皇下山,正好撞上寻找卫星电话最后定位的盗墓贼们,刘顿将杰米和“火牛”的背包都藏在一个石洞里,自己引开盗墓贼,被捉后招供,谎称弟弟对同伴杰米防火施暴,还要杀她,她吓跑了。
她记得那人被烧的面目全非,希望蒙混过关。
众人押着她来定位消失的悬崖寻人,却远远看见天空飞着一架无人机,以及正要下悬崖的唐伯爵。
刘顿心中大呼不好,怕连累唐伯爵,只好装疯卖傻哭嚎死去的杰米。
但盗墓贼还是发现了死者真实身份,死者哥哥暴怒,这下刘顿和唐伯爵都插翅难逃。
一见军靴,知道杰米得救,唐伯爵反而平静下来,思考脱困对策,他将刘顿护在身后,并不理会咆哮的壮汉侯大,对干瘦老头说道:“各位,锅还没支起来,走空了吧?”
这是盗墓行业的黑话,“支锅”表示搭伙盗墓,“走空”表示盗墓失败,什么都没拿到。如今流行的盗墓小说里用“倒斗”表示盗墓,“粽子”指代尸体,其实是作者原创出来的名词,并非行业俗语。
众人皆是一愣,老头笑道:“你们考古的也懂我们的行当。”
“略有所知。”唐伯爵说道:“我还知道刑法修正案八。”
侯大枪指唐伯爵:“老大,别听这个人胡扯拖延时间,这女的狡猾无比,男的估计更不好对付,他们见过我们的脸,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出来支锅,应该读一读刑法修正案八。”唐伯爵伸手挑开侯大的枪口,“你们要感谢这条2011年颁布的法律,取消了盗墓罪的死刑判决。不管你们怎么破坏文物,走私文物,顶多判个无期,大部分十五年就能出狱,活着多好,是不是?”
“但杀人就不同了,杀人偿命。”唐伯爵指着侯大,“他若杀了我们,就是把你们都拖下水,明明十五年就能出来,何必赔上自己的性命。”
“闭嘴!”侯大掐住唐伯爵的脖子,“老大,别听他挑拨离间,杀了他。”
“放开!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
没等老头做出反应,其余四个盗墓贼一哄而上,扯开侯大,唐伯爵的话起了作用,他们都不想死。
“支锅是为了求财,手上沾血就洗不干净了。”唐伯爵继续挑拨,“我有钱,要多少好商量,买两条命,你们开个价。只要你们放了她,我愿意跟你们走,找个手机有信号的地方,我立刻转账。”
众人眼里有了摇摆之意。
被同伙钳制住的侯大挣扎叫道:“都别信,一个穷考古的能有几个钱,他就是想拖时间,吹牛逼。”
说的有道理,考古是出了名的活累工资少,众人皆狐疑的看着唐伯爵,唯有老头始终面沉如水,喜怒不行于色。
“是考古临时工,我是法国艺术品商人,以前和你们支锅的打过交道,在我手里过一道,再来历不明的东西都能洗干净。”唐伯爵拉开冲锋衣拉链,右手伸向怀中。
一听这话,刘顿脑子一懵:唐伯爵在法国做的是“洗钱”买卖?是真的还是他为了逃生胡说?
她好像真的不够了解这个昨天刚刚成为她男朋友的男人。
“住手!”
七把枪同时指向唐伯爵。
唐伯爵举起双手投降,“各位,只是拿个钱包,里面有我的证件和银行卡,你们现在就可以用卫星电话查我的账户,看我有没有说谎。只要放了她,我立刻转账。”
老头对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同伙点点头,想必是他的心腹。
眼镜男长得白白净净,气质温和,说话也很客气,先道歉,“得罪了,谁知道你都兜里有什么呢,我帮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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