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晦含笑道:“那么阿湛,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秦湛心想,她确实没什么好犹豫的。
她甚至还有朔夜爵给她的那颗药。
秦湛将藏在牙后的那颗丹药咬碎吃了。
她眸中剑意凝显,几乎要成了一把剑来。
温晦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道:“阿湛,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如何握剑。”
“剑要如何握?”
秦湛答:“以心。”
秦湛手中的碎星在宙海星光之中剑锋拉长,通体漆黑,剑刃雪白,唯有剑尖微弯似刀。
秦湛道:“剑势第四,破。”
一剑斩下!
碎星崩成了残片!
于此同时,水晶柱般的天梯上被斩开了一个缺口,那缺口衍出裂缝,那些裂缝更是如同蜘蛛的网,在转瞬间便爬满了柱身!秦湛的碎星碎了,可她的手中,似仍有燕白剑。
秦湛道:“剑式第七,斩道。”
虚无之剑斩下!
天柱应声而垮!
朔夜爵微微仰头,便见天好似碎了。但天怎么会碎呢,天既不会碎,那从天上坠下的,那透明地似天一般的碎片又是什么呢?
朔夜爵猛地直起了身子。
道子刚刚恢复,尚未来得及有所作为,便先感受到了三千界对他的排斥。
他抓紧了眠冬剑,竟是要拼尽全力去抵抗!
可若是天上城人能轻易对抗三千界于他们的排斥,当初又为何要立天梯呢?
道子思绪混乱而模糊。
他连眼前看见的东西都是不清不楚的。
他似乎见到有谁在宙海中温柔地拉了他一把,将他推往天上城去。
他似乎记得这个人,又似乎不记得。
只是那人的手指似乎是他熟悉的,泛着凉意,但握住他的手时,却似乎是温热的。
而重玄,他的剑,则是哭哭啼啼,扯着嗓子对那人哭喊着“我原谅你拿别的剑了,但你不能给它们打络子,最便宜的也不行”这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而那人似乎被念地不耐烦,回了一句。
重玄被那一句话噎地猛然闭嘴,再不敢多言。
只是眼见即将渐行渐远,就要看不见了,他又忍不住极为大声的喊道:
“秦湛,我喜欢做你的剑!”
“最喜欢做你的剑!”
秦湛忍不住笑了。
她淡道:“我也最喜欢你这把最厉害的剑。”
秦湛说完,停留于宙海之中微微闭上了眼。
她本不是天上人,又离下界极近。天梯彻底崩毁后,在秦湛无力所支撑的情况下,她被下界重新吞入,眼看着就要被吞入时的灵压所伤——!
秦湛睁开了眼。
她见到了逍遥仙。
逍遥仙向她微微笑了笑,伸出手用最后的力量让她平稳地重新回了下界。秦湛看着她,试图想要拉住她,却只能碰见一团虚无。
逍遥仙道:“你该回去赴约。”
她微微笑道:“我也该去付我的约了。”
“谢谢你。”
秦湛想要说没什么好谢的,可她已彻底坠回下界去了。
朱韶一直未离,眼见她从天空坠下,连忙振翅去救。
天梯崩毁,下界是有所察觉的。
世界似乎有哪里变了,但要细说却又寻不出来。
朱韶将秦湛带回了青城山,一剑江寒见到秦湛满身刀伤浑身是血的模样忍不住皱眉,他抬手要替她止血,开口便说:“朱韶,赶快带你师父去雪谷寻朔夜爵。”
朱韶应允,正要带着秦湛走,却不想秦湛一把抓住了一剑江寒的胳膊。
秦湛道:“一剑,我和你说个事。”
一剑江寒:“……?”
秦湛笑道:“天梯有点难斩,我灵脉断了。”
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正要说一句“不怕,我陪着你养伤”,就听秦湛若有所思道:“你说我这次灵脉断了重修,要用多久能追上你,再超过你啊?”
“六十年够不够?要不要打个赌。”
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在心里和自己说了无数次不要和秦湛打赌,但面对她这样随意的态度,还是忍不住掐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拉下丢回朱韶背上,对她道:“赌,我赌你用五十年。”
秦湛:“……”你这就没意思了。
天上城,天梯断裂一事惊动了天上城所有的人。
他们匆忙而出,却刚好迎回了道子。
先前不久,凤鸣凤舞皆被重伤凭借本能化光而回,至今不得清醒。天上城原先见凤鸣凤舞如此,还以为道子在下界遇上了什么可怕的麻烦事,正想要再派人去,天梯便先断了。
天梯一断,道子竟反而回来了。
天上城人有一人迟疑着问:“尊上可还好?”
道子颔首:“尚可。”
天上城人便道:“……尊上创造的那一界,天梯似乎断了。”
道子颔首:“我知道。”
他顿了一瞬又道:“城内的人皆康复了?”
那人颔首,极为尊重道:“是。”
道子看着天上城下缀着的千条“天梯”,他以往也不觉得臣民有些脾气借着天梯发下去有什么不妥的,可不知为何如今却觉得不太好。
他对下面的事情隐隐还有些影响。记得下界有着天上城所有没有鸟语花香,还有天上城难以得见不灭希望与热情。
他隐约记得凤鸣凤舞下界施以高压手段,却被此界反扑。凤鸣凤舞因此重伤,而天梯也被此界所斩。
这让他觉着,所谓天上城与三千界,其实本质也无区别。都不过是天道造物,都不过是天道之下,挣扎求存的同类罢了。
物极必反。天上城与三千界……若是天上城当真把三千界逼急了,谁知道今日的斩道,会不会有一日变成了斩天上城?
道子轻叹了口气,他道:“我等生而得道,行于日月晨星之间,本该如日月星辰般公正无私。”
天上城人忍不住道:“尊上?”
“初创三千界时,你我也未曾怀掌控之心。当日无,如今事毕,也无需有。”
道子握着重玄剑柄,命令道:“从今日起,天上城与三千界,断天梯。”
第90章 昆仑01
“好了。”
朔夜爵收了针,接过花语递给他的汗帕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液,回首对躺在榻上的秦湛冷声道:“起来吧,死不了。”
秦湛便利索地从榻上起了,起来后她探了探自己的灵脉,问道:“朔先生,我大约还要多久才能重新开始练?”
朔夜爵冷漠道:“若是现在知道心疼修为,当初吃药的时候就不该那么果断。”
“我是不是告诉你,若非走到绝路,尽量不要用它?”朔夜爵道,“这东西,一个不好可不是灵脉崩断的结局,直接断了你全身经脉,让你死在天外都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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