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把她变成这副样子,冰冰冷冷,没有知觉,离开血液就发疯发狂,难以体会普通人的快乐。
“不恨,但是怕了。”
古月老老实实地回答,她不是白眼狼,知道师叔所做一切再如何匪夷所思,无法揣度,那都是为了她好,不会害她。只是,动不动就放血,她是真的怕了。尽管喝血很快活,但是快活之后呢,面临的是血尽气竭的师叔,那么风华绝代的男人,因为自己,虚弱得连抬手都费力,她舍不得,她不想要。
“师叔,以后,别这么做了。”古月垂眸,许久才道。
以前不知道自己对师叔的感情,如今知道了,也在一起了,她真的怕,怕自己哪天一度快活后,怀里抱着的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还得劳烦自己去养尸地复活他。
不人不鬼的怪物,她自己做就好了,怎么能让师叔也做?
这回是真的把丫头惹恼了。奚桁面露愧色,道:“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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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岳峰上呆了一月,古月搜罗几本菜谱学习做菜,炸废了几只铁锅后,做的东西终于勉强能入口了。
虽说煮饭不行,煮药却是把好手,想煮成什么样就煮成什么样,火候时间都掌握得极其熟练。吸过一次奚桁的血之后,古月下定决心,努力戒断,尽管如此,月圆之夜还是忍不住发狂,再一次把师叔喝个半干。事后愧疚万分,将他安排在床上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跟汤婆婆学了几手,每日炖汤药给他补身子。
盯着师叔喝完汤药,古月端过碗,问:“不苦吗?”奇怪了,她特意放了很多不影响药效的苦胆,苦味连山里的豹子都受不住,怎么师叔喝完后还跟没事人似的?
瞧,他老人家脸上还扯起了笑:“不苦,很甜。”
听听,甜的!不苦就算了,怎么还是甜的!她是放错药了吗?
古月严重怀疑自己抓错药材了。
把刷药碗的水倒出去,泼了路过的蛇一身,这条蛇眼白一翻,吐着蛇信僵死过去。
得,药材没抓错,是师叔的味觉与众不同。
古月抓心挠肺,想着中午要做些什么,那边竹岳峰上白鹤呼叫,示意有客人来。没过多久,梅谦和沈垣登上了山。
“师父,宗主师叔。”古月在围裙上擦擦手,拱手行礼。
沈垣朝古月点点头,梅谦笑眯眯地道:“小月,下厨啊。”
古月:“对啊,学着做几个菜。宗主师叔是来找师叔的吗,他在卧室,我……我去叫他。”千万不能让师父和宗主发现自己跟师叔住一块,否则鬼知道会出什么麻烦。
沈垣道:“不用,他出来了。”
院门大开,奚桁一身玄衣立于门口,长发披散,浅浅而笑,俊美得仿佛一幅画,古月默默捂住心口,抬头也对他笑了笑。
梅谦笑盈盈地迎上去,随后,奚桁、沈垣和梅谦入书房谈话。这三位手握巫宗最大权柄的巨’头,聚在一起商量的定非小事情。
古月留在外面,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谈的什么,近期之内,道宗小手段频出,巫宗的小门小户顶不住压力,一个个都跑来阆山诉苦。倘若不出意外,这回确定的就是攻打道宗的时间,而且……不远了。
想到道宗,她锤了锤额头,脑袋里闪过些许画面,她心里不自觉就又疼又恨。一摸眼角,居然溢出两行血泪。
她从兵器库里寻了把铁铲,挎上小竹篮去后山挖菜。从书房里钻出一只千纸鹤,啄了啄她的手心,传出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道:“去玩一会儿吧,不要下山。”
这是担心自己下山出事吧,在自家地盘,能出什么事啊,操心太过了。
古月亲吻纸鹤脑袋,道:“放心,不下山。”
纸鹤飞了回去。
挖菜期间,古月一直在想,这回跟道宗打仗,她该怎么说服师叔,同意她去战场。
她想报前世之仇。
这三年来,也不知莲花池炼化的缘故还是别的,前世的记忆影影绰绰,不多,足够她猜出自己的死亡真相,原来其中不止有连姝参与,连姝的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容和长老小时候是个胖墩,修炼天赋绝佳,自小是宗门的掌心宝。在道宗,她度过了充实却枯燥的二十年,成为符篆、炼丹、医药等等各方面兼修的奇才,更是一时心血来潮,创立傀儡道,人人敬仰羡慕。她衷心宗门,热爱族人,兢兢业业提拔莫家地位,增加道宗实力,一生做过最叛逆的事,即私自出山在凡间成亲,好在,隐藏得好,无人发现。她有父母,家事和睦。宗门族人之间,其乐融融。
如果她没有听到那一番话,一切都是美好的。
莫谈,道宗闭关很久的太太太上长老,实力深不可测,年纪多大,无人知晓,只知道他见过七位宗主的离世,常宣扬匡正除恶,是最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说出的话比宗主还有威力。
可是这位老者,偏偏叫竹罗瞧见了他假仁假义,做伤天害理之事的狰狞面孔。
而当时的消息,还是她那好徒弟连姝传递过来的,急急忙忙的,说密室有人在修炼邪术。竹罗信任徒弟,就悄悄闯进去,却撞见莫谈正在吞吃人心的场面。原来,他之所以寿数漫长,是因为靠着吸食年轻修士的气血和骨肉,维持鹤发童颜的面孔,有时也食用先天灵气旺盛的婴儿。
这老头儿比僵尸更可怕,僵尸喝血,他茹毛饮血。
竹罗并未冲进去,可她痛苦不堪,不肯原谅自己,她所崇拜的老者,居然是个道德败坏、令人发指的畜生!事虽不是她做下的,但是她没少听从莫谈的话,将他的所言所行,奉若圭臬!莫谈作恶,她也有错!
从那以后,她对莫谈太上发出的指令,都是再三思索才动手,并想办法揭穿他的真面目。
她后来精心设计的计划,本该万无一失,奈何身边有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提前将事情捅到莫谈跟前,导致她失去先机。正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莫谈所做之事,不仅宗主,还有其他的太上和长老都是知晓的。
她不敢置信,自己的身边,竟然围绕着一群怪物!
之后,便是一场控制性的谈判,如果竹罗愿意做道宗的听话傀儡,则双方相安无事,否则……谈判失败。
竹罗将父母藏好,孤身迎接道宗的剿杀。可是她没有料到,父母会被连姝带到人前,为了不拖女儿后腿,自’杀而死。而竹罗也没保住命,身死道消,死后还被利用个干净。
古月一铁铲下去,地面挖出一个深坑,她丢掉铁铲,握紧拳头。
父母之仇,必须得报,算是全她上辈子的孝心。而莫谈的虚假面孔,必须揭穿,就这么个伪君子,让他横行于世,真是怎么想都不痛快。
不知不觉,天色擦黑,晚风吹动松林,白鹤翩翩起舞。
古月回去,沈垣和梅谦已经离去了,奚桁正在厨房里,准备做晚饭。古月咧嘴一笑,进入厨房内帮忙。
她从身后抱住师叔劲瘦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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