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连姝好本事,本性连徒弟都瞒得死死的。不难想象,连姝一面欲除去自己,一面还要假装顾全大局的模样,就算杀人了,委屈的表情一摆,泪珠儿滚滚落下,叫人不仅不忍心责备,反而交口称赞她做的好。
这叫什么,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古月扯扯嘴皮子,声音天真稚嫩:“就知道骗小孩子。本大师可听说,许多傀儡师一去道宗,要么才尽,要么丧命,肯定是有老虎在耍阴谋害人。本大师英明神武,傻了才去送死!”
古月眼珠子随意地瞟,望眼连姝,惊讶道:“啊,这位大婶儿你头顶血红,眉目带煞,造的杀孽不少吧。得积点德了,我娘说,造孽太多下辈子不好投胎的。”
这话不知戳了连姝哪根神经,连姝猛地一哆嗦,危险地瞪向古月。
毕竟是只老狐狸,她很快摆出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正义凌然道: “还请大师慎言,我敬重你的才华,不辞辛劳地拜访,可不是来受屈辱的!”
古月忍不住要击掌了:连姝不愧是连姝,跟莫亦根本不是一个段位上的,她根本不跳古月挖好的坑,在受尽屈辱之下仍旧傲骨铮铮,让人又敬佩又心疼。
莫亦原本对古月的一丝怜惜全都消散了,搜肠刮肚地骂:“胡言乱语,小小年纪就如此……如此歹毒,你知不知道,你放在那里的傀儡会害死多少人啊?”
这话一出,古月捧腹大笑,而连姝狠狠地皱眉,嫌弃徒弟帮倒忙。
说来说去,只会指责古月带傀儡将他们引入歧途,一点儿新意都没有。而这种指责,往往是最好反驳的。
古月在木板上站起,狠狠跺一脚,破口大骂:“路是你们开的,树是你们栽的?本大师有的是傀儡,放几只犯法了?倒是你们,偷偷追我,甩都甩不掉,被我逮到居然偷袭,要不要脸!”
“道宗人都这么干事的吗?看上的东西就巧取豪夺,见到厉害的人就想搜刮回去,一旦没用了就过河拆桥!爹娘说的没错,道宗就是个伪君子宗,其实跟土匪窝没什么分别。我看也别再称呼自己正义门派了,叫贼宗黑宗更妥当些,丢人,羞羞脸。”
连姝的脸色青青白白,没想到一个小孩居然巧言善辩,她倒是低估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遂改了主意,满脸堆笑道:“大师,其中定然有误会,我方才不过是想试探一番大师的傀儡术,傀儡道上的较量,一向如此的。”
古月似乎有些相信,狐疑道:“真的?”
连姝心里冷笑,小孩子就是好骗啊,面上仍一副真诚为古月考虑的模样,忙道:“千真万确。”
“不知是谁诋毁道宗,简直居心叵测,都是见大师年纪小欺骗你的!道宗求贤若渴,绝不会自己人害自己人,大师尽可随我们回去,到时候要什么,给什么。”
小孩动心了,“真的?要什么给什么?”
连姝再三肯定:“哪能欺骗大师?即便——”
她的话还没说完,古月高兴地拍手,指着她道:“听说当长老挺好玩的,我要悯善长老的长老位!”
连姝噎住,阴森森地瞄了眼古月,突然笑了一下,道:“也可。只要大师——”
她的话还是没说完,古月的舌头已经激动难耐。
嘴皮子不受控制,咯咯大笑,拍手道:“信你的鬼话,真把本大师当三岁小孩子哄啊!你们人在这里,还带傀儡围剿本大师,人证物证都齐全了,还说是误会,要不要脸?要不本大师先砍死你们,然后带上水果糕点祭拜,告诉这里面有误会,本大师一不小心就杀人了,对不起啊,你们信不信?”
古月无奈地摊手,太放肆了,太猖獗了,她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了。
不过,这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感觉真的威武极了!章相国不愧是舌战群儒的一代外交使臣,口才真的神溜,给跪了!
连姝面色终于变了,但时机未到,还是得忍。
她动动嘴,似笑非笑地道:“大师这样说就过分了……”
终于不再打太极了。
彼此都想拖时间,于是一直你来我往地耍嘴皮子。虽说这过程并不重要,但双方都想赢,这可影响着士气!可无论连姝如何想主意,挖坑也好,设计也好,古月都绕过去。
开始还温和地骂,连姝保持风度,古月保存体力,后来都不过瘾,直接就毫不客气地大骂了。
结果……
第二局:连姝对骂古月,惨败。
古月有如神助,连姝刚起个话头,迅速被她圆回去,无论文绉绉地谈判,还是叉腰骂街,各种溜嘴皮都玩得转。连姝夹枪带棒,她就喷一锤子砸得她偃旗息鼓;连姝指责,她就痛骂回去……
不仅骂了,还一点点地揭露她深深埋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连姝额头冷汗涔涔:这孩子难道知道了什么?
她看着木板上的小孩,歹念渐生。突然手执悯善剑奔去。
古月面色沉痛:悯善剑,当初还是她费心铸造的,然后就是这一把剑捅死了她,连姝啊连姝,你想杀我,为什么不换其他的剑,偏偏用悯善?
每用一次,都是在提醒古月:她过后有多蠢。
古月一动不动,等着连姝的剑。
就在悯善剑触及古月三寸长的距离时,突然被一道屏障反弹回去,古月身前出现一面盾牌……魂盾。
魂盾看不见摸不着,是铁匠铺老二的得意作品,铁匠铺老二是谁?铸造武器的老祖宗,他给的盾牌,自然坚不可摧。不过魂盾也是有缺点的,它只能防面门,不能防背门。
没什么关系,左右时间拖的得差不多了,大阵也该布置妥当了。
若面对面地打,古月不是连姝的对手,但连姝碍于对她毫不了解,谨慎过头,才给她拖延的时间。她准备充分,杀不死她,只求狠揍一顿。
连姝的一击被魂盾挡了回去,震得虎口发麻,她惊愕地盯着古月,恨不得盯出来一个洞。
带有法宝,这小孩的身份非同小可。有天赋有靠山,现在就如此难啃,如果真把这孩子放回去,日后就真的拿她没办法了!
连姝已经陷入死胡同,她想暗算的人、想除掉的人,都去地府报道了,还从来没失手过。如果失败,她不敢想。
不能放过这孽障……
莫亦觉得羞耻,尊敬的师父竟然偷袭,但看连姝挺直的背脊,想到她对宗门所做的一切,便想通了: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道宗,大师不肯归顺,万一投奔了巫宗或者妖族,随便哪一个都是大灾难。
这样做没错……
连姝扫了眼莫亦,眼中精光一闪。
她站在莫亦前面,温声嘱托道:“人不可貌相,别看这孩子小,却诡计多端。万不可当她回去,否则道宗将乱,天下将乱。莫亦,为师与此妖孽斗法,你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莫亦听得眼睛红了,师父总是这样,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师父,徒儿怎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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