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行/韩宝生_车仔红茶李半仙【完结】(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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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曜哼道:“只怕你的少主也不知道,我刚才与他交手,他是中原武功。”

  宝生听了,也插嘴道:“我听他口音,与那个安世荣的川西口音差很多,官话味道很浓,还与我讨论学问,真是个诡异的人物。”

  连曜迷迷糊糊听到过那句“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此时被宝生说出,将这句话默默在心中诵读了一遍:“这是道德经第十六卷,十六卷。这么生僻的经句。”

  舒安是个武将,于文墨半点不通,在场其他人更是不懂这句是什么,想问,却又无从问起。

  连曜突然问宝生:“景泰八年,太极殿殿试的题目是什么。”宝生对经学科举并不了解,此时也被问的茫茫然。

  连曜反应过来,道:“这句是景泰八年,武宗皇帝亲自圈定的题目,就是这句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当时武宗皇帝已经察觉自己身体不适,对朝政已有了厌倦的情绪,故选中了这句。”

  宝生还是不明白,连曜道:“你父亲临终前和我提过,此人极为看中这句话,和他反复辩论,却越辩越气愤。我想到一个人。”

  “此人是景泰八年的进士,当时殿试时候第一个交卷,武宗皇帝觉得有趣,亲自阅读起来,却大怒,当场撕烂了试卷,将此人赶了出去,从此此人失去了下落。此事当时坊间盛传,有各种说法。”

  宝生有点明白过来,试探问:“你是说这个大祭司就是被赶出去进士?”

  连曜温温道:“我有这样的疑惑,此人好像叫做卢传昭,西南人氏,自幼聪颖,酷爱读书,过目不忘,下笔成文。但天资暴戾,为人狂妄。”

  宝生道:“我与他辩论的时候,只是顺着他说了一句,你说的对,他似乎就很高兴,又说很久没有与人说起学问之事了。”

  正说着,听得角落一处石柱传来扣金之声,清清三声。阿木约布道:“我们准备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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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阿木约布应声也将银扳指扣紧在石墙一处极不起眼的窟窿里,两两吻合后,轻推三声,久违的一束日光撒进这处石室,晃晕了众人的眼。

  一抹红裙漏下,仿佛石岩边生出一朵娇艳的大波斯菊。阿夏半坐在石室的沿边,晃荡着扔下软梯。那红裙的裙裾随着软梯摇把,看得人心动。

  连曜扫了一眼众人,眼神凝重,嘴角微压,似乎还在犹豫什么,阿木约布沉声急道:“大家快撤,溪火部的人做完祭祀功夫就会冲进来。我们无力反抗。”

  连曜空了一手,惯性的抠了抠头盔,缓缓道:“舒安,你过来。”

  舒安心里急的冒火,却不知连曜为何此时停驻下来。“舒安,我不能走,此时就算逃得性命出去,就算想再调集军力,只怕也没有时机能进来,没有这件烫手的军功,我们没有办法向朝廷要挟,调回东宁卫一事更是无从说起。这是其一。其二,谢家小厮打得一手好算盘,所有的事情都随顺了他的安排,我还是有些不甘心,但他也提点了我一件事情,若不想真灭了这南安部,我倒突然觉得这是个路子,我心里有个主意。”

  舒安遂将耳朵附去连曜唇边,两人耳语片刻,舒安脸上止不住惊愕,渐渐变为沉重的忧心,宝生在一旁并不知他们说什么,看到舒安匝着嘴,两片胡子都快贴到一起去,也觉得不是什么省心的好事儿。

  连曜清点了一下众人,共有将员五人,兵士三十一余人,伤者十五人。连曜朗声下令道:“伤员马上跟随阿木约布出去,余下之人听从舒安调遣。”

  说完眼角一转,温温看着宝生,本想脱口而出道:“你随阿木约布出去。”却见宝生双眸清澈,卷着浓浓的依恋,仿佛盛夏溪泉中的盈盈水纹,搅得人心醉,直想伸手拂平。

  连曜避不开宝生的目光,沉吟片刻对余人道:“你们马上启程,我留在这里还有计较!”话说着,却紧紧绞了宝生的手,细不可闻的放了一句:“你留于我一处。”

  宝生撇了嘴,转了脸去眯着眼偷偷笑开。“让你留下来,说不定还要见着那活死人,你怕不怕。”目送着众人攀上软梯,石门又重新闭合,那么明媚的颜色又被黑暗吞噬,只剩下厚重的霉气挥之不去。

  “不怕。怕也没有用。”宝生想了想,立紧了身板,纤细的脖子绷的挺直,从背后看去,却让人有种无法言语的坚韧:“我一个人出去了更怕。”这句话说的连曜心头一荡,竟然说不出话,自己终于也成了她心中的与自己相对应的另一个人。

  两人静默了很久,只是手扣着手,并靠在石台之上。

  连曜道:“你不问问我的计较,就这么笃定的跟我留下来。”这话倒是激起了宝生的好奇,贴了过来,虚着眼睛盯着连曜。两人相离不过数寸,眉宇相接,呼吸心跳之声清晰可闻。

  连曜笑道:“别闹别闹,痒的很。宝生我问你,你还记得’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的前后句吗。”

  宝生猛的被问了学问,诺诺的靠着连曜坐了下来:“记不得太清了,我这人背书记得不太牢。好像是什么芸芸,什么归根。”

  连曜朗朗笑道:“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宝生吐了吐舌头道:“这与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连曜沉吟片刻:“我在想,这篇经文虽然偏僻,但意义浅显,是很好做文章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答卷,让当时的武宗皇帝阅后龙颜大怒,会失态到当场撕掉儒生的卷子。那个人一定写了很叛经离道的东西。”

  “父亲说,文如其人,你想从这篇卷子入手找准这人的特质?你确定那个活死人就是什么卢什么昭?可是如果能上太极殿考试,能够面圣,那卢什么昭也是个有腿有脚,看得过眼的大活人,可那个活死人。”宝生想起那黑衣人的模样形容,竟然哆嗦起来,连曜默默揽了宝生的头进自己怀中,体温相贴,宝生绞着连曜的手不肯放松。

  “我不确定,所以才担心。就想是赌把牌九,看运气了。”连曜不露声色的淡淡笑道。

  宝生瞥了他一眼,灯火昏暗,却看不清他什么神色。

  石门外渐渐多了很多脚步声,宝生嘴上说的不怕,此时还是将头埋进连曜的肩头,连曜嗅到宝生头发上重重的油味,不合时宜的想笑出来。

  还是黑布包裹的一具躯体,却煞有其事的换上些花花绿绿的道袍,头顶白乎乎的儒生方巾,肩头垂了两吊锦带,乍一看很是不伦不类的滑稽。

  连曜却笑不出来,刚才说的都是心里话,现在就是在赌牌九。少年时连曜常在军中,蹲在火堆旁看老军棍们摸牌九,摸到好牌,万事大吉,手气不好,输的掉裤子也是平常。此时却抽中的是什么货色,连曜心中没底。但赌牌还要一点,抢占先机,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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