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曜问:“怎么不见小姐出来?”谢睿说道:“刘家小姐还没大好,托我传话,当日只是误会,无须再说。”
连曜听得明白,笑笑说:“如此我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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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正月末,天气仍然寒冷,元宵之后市面上也一直宵禁,酉时后,刘府上下早早歇息了。
为了方便静养,宝生已经移居宝华斋旁边的厢房,刚躺下一会儿,听见外面隐约有些声音,以为是杏仁送干净夜壶进来。
刚好喉咙有发痒,就披了夹袄坐起在被子里,声音哑哑的唤道:“茶。”
只听得房门轻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跃进外间小厅。宝生以为眼花,探探头又叫了一遍:“茶。”只听得提起铜壶倒水声,却未燃烛。
须臾,一人撩开帐幔,端水进来,宝生借着外面一点光亮定眼一看,顿时吓住。
此人脚法轻巧,跺到床沿边坐下,拉下面上黑巾,把茶奉上,淡淡笑着说:“你不是要喝茶吗?”宝生这才认出,此人竟是连曜。
只见他发髻高高束起,身穿着夜行服,嘴唇紧紧抿着,带了点嚣张的味道;鬓下一道疤痕蚯蚓般爬至眼角,黑暗中看到委实可怖。
宝生一时吓到,醒悟过来就想张嘴大叫,却哑哑的发不出什么声音,全身不由自主的哆嗦。
连曜看宝生这样,轻轻笑笑,又正色道:“姑娘莫怕,今夜如此确是有正事。只因姑娘一直不肯相见,我这事情也要紧的很,只能如此与姑娘相见了。”
宝生料得连曜已经放倒杏仁,暂时不敢说话,连曜又坐近一些递上杯子:“还是暖的,喝口茶吧。”说着送了杯子到宝生面前,一股温热的男子气息吹拂耳际,宝生红了脸,哪里敢喝,只是瞪着连曜。
连曜一瞥过去,见宝生一头青丝披散下来,肩头松松拢了件袄子,身上只穿了件白色对襟内衬衣,胸前露出一摸白皙,黑暗中也不由红了脸,连忙转过头,起身负手而立道:“连某想求姑娘一件事情。”
宝生见这话奇怪,好像也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好奇“嗯”了一声。
连曜见宝生驯服,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有人问起当日之事,姑娘可说其他的没有看清,只记得那些歹徒剑上都有万字花样。”
宝生嗯呀一阵,拼命想说出话,连曜皱眉听得“围舍么腰厅聂。”。
连曜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冷笑说道:“韩姑娘,此事重大,关系连某身家性命。姑娘如果配合,自然一切好说,如果乱说话,哼,姑娘的父亲还在城外驿站当值吧,好的坏的连某还能说上几句话。”
宝生突然见连曜提起父亲,低头默然片刻,又倔强的抬起头,双眸却浸着泪水,只是拼命咬住嘴唇不让泪珠落下,又郑重点点头。
连曜最见不得女人落泪,此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慌忙转过头避开宝生目光,不耐烦的说道:“就此说定。不要乱说话。”说着就走出去。
宝生心里又害怕又难过,以为他已离开,才捂着嘴低声哭泣起来。又听到轻微脚步声,抬起头,只见连曜竟又折返回来,甩过一个青花透亮小瓷瓶,冷冷说道:“这是雪莲薄荷珠丹,对你喉伤很有好处。”
宝生抽泣着偏过头,不予理睬。连曜有些尴尬,哼了一声就悄然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其妙的邪魅啊……本章小温馨小言情。越写越没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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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清算税课(修)
元宵案闹的沸沸扬扬,当时烧了半个观景台,烧伤数名官员,其中一名是藩国使臣。
皇上震怒,命太子亲自督查此案,一时京城内人人自危,刑部和九门卫为了彻查元宵行刺案,京城全面戒严。九门卫加紧京畿地区搜查,将当时礼部负责烟火和布置的官吏全部拘禁起来拷问。
可似乎几个人刺客如水滴入大海,杳杳无音信。此案放在那里似乎像锦缎上烧掉的一个洞,碍眼的很,破不得,消不掉。英宗殿下之后虽无大碍,但仍需暂时静养,下昭由太子监国,谢太尉辅佐国。
而西南滇川之地,连续三季旱情严重,土地龟结,人畜饮水都成了困难,更不用说春种,急需赈灾;灾民无可开炊,开始聚集转向桂湘之地流窜,滋扰当地民生,桂湘各省不堪其扰。
各省要钱的奏折如飞雪般从处处驿站快马急送到京城。但近年来东北线连年用兵,国库并不富足,户部一时并拨不出相当的银子应急。
内阁之中,争吵之声从早到晚,几位大部主事甚至不顾仪态,拍桌子发起脾气。朝堂之上,以大学士王喜为首的中坚派力挺推行青苗归公,削减军务等激进的措施增加国库,以解当下之急。
其余世家但均不表态,暗地里却持异议,只是上些“事态紧急,还需从长计议”的折子。谢修也秉着公正平衡之原则,将各个大臣意见汇总上呈英宗和太子参阅。
太子看过了各种意见,看出一时也不能真正推行什么,只能在各本奏章上留下不咸不淡的一句:知道了。
谢睿奉命挂帅户部监察司,每日领着数百官员通宵达旦审核去年各地冬季赋税上报数据,一时间户部的厅堂内,只有噼噼啪啪的算盘拨打之声响彻耳际,灯柱上凝住了厚厚的蜡膏。
半月时间,终于汇成最终税报:各地米麦总四百六十万五千馀石,钞五万七千九百馀锭,绢二十万六千馀匹,茶叶数量超过五百万斤。
看着窗棂外微白的天迹,谢睿拨下油灯的灯绳,揉了揉发涨的眼睛,不禁对着跳跃的烛火沉思。今早这份上报就要呈到皇上面前,数目并不难看,但仍是杯水不能救火。
之前帮父亲参阅上疏的时候对国家赋税之低已有所闻,但真正自己亲自审核出来,仍然痛心无比。
偌大的帝国,历经数代,竟然到了无钱赈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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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黄皮折轻轻从英宗陛下的手上放下,轻叹一声,英宗抬头望向谢修,谢修已经看过这份冬税课报表,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不敢开口。
英宗陛下却摸着龙椅座的澄黄龙头,感慨道:“这个位子我已坐了十年。等这个位子用了40年。”谢修听到这话,吓得连忙下跪。
英宗看着谢修如此,笑笑道:“今日只有你我,不必拘谨。坐吧。”说着指指一旁的胡椅,谢修入座。
英宗从袖中又抽出一份密折递给谢修,谢修一看大惊失色。英宗叹道:“庆州有异动,连曜却未报。只怕仍有异心。”
谢修道:“如此大事,怎能不报。”
英宗顿了顿,话锋一转说道:“父王一朝,人为祸事太多,因此朕自登基以来一心要平顺朝纲,对诸臣工也是怀柔之态,表面上四海升平,可党羽之争,吏治之祸却在朕眼皮之下日甚。”
谢修听了,百感交集,无言以对。英宗又说:“太子性格急躁,但有生杀决断的魄力,所以朕对他想新政的意思并未阻挠,但他性子急功近利,王喜的策述有过于书生意气。所以也有祸根,朕并未推行。”谢修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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