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行/韩宝生_车仔红茶李半仙【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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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太君从护国寺回了家,先让宝蝉回房休息,唤过儿子媳妇和刘灵到自己内室。刘学士疑惑道:“母亲为何如此紧张。”刘老太君黯然道:“只怕他们的头一个想对付的不是连家,而是我们。”刘学士大骇道:“此话怎说。”刘老太君抿了口茶,道:“刘家一贯明哲保身,当年连家的事情虽然没有倒戈相击,但也没有挺身而出。这些年刘家树大招风,太子的新政咱们也没支持,只怕暗地里也得罪了些人。”

  刘学士想了想,道:“现在除了向太子示好,只怕也没有别的法门。”刘老太君直直望向儿子,刘学士一阵心慌,听得母亲说:“如果示好是要牵涉到宝生呢?”刘学士急急问道:“母亲……”刘老太君打断他:“他们想让宝生指认连家元宵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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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真人在前,领着到了厢房最末一间。此间无窗无门,外面看只道是间柴房。张真人趁黑摸过屋檐下,只见手上微扭,听得脚下“嚓嚓”声,竟空出一块搁板,露出一路暗道。谢睿笑道:“九华派的道人土木技艺越来越巧夺天工。”说着走下去,暗道半丈来宽,全为石彻土筑,道内黑暗,但两人内力俱佳,直视无碍,约摸二十步来到一处一丈来方的暗室方停。张真人擦了火折,点燃了墙角火油烛,照亮了室内一排排兵器架。

  只见白光一闪,张真人操起一把长刀:“剑如名士,刀如勇者,可使剑不能马战,使刀只能近战,而北蛮的骑兵集中来犯时候,往往是结队冲锋,迅疾猛烈,只是刀剑不能成事。而弓箭手一次十发,十发之间必要换箭,也不利于对敌。”顿了顿,接下去说:“你看这柄镗钯。”谢睿接过一看,只见“镗钯”为三字形,铁制,长七八尺,顶踹的凹下处放置一尾火箭。张真人解释说:“这火箭系有爆仗的箭,点燃后可以直冲敌阵。”

  谢睿道:“连曜善用鸳鸯阵法,但限于我朝武器供应,只能重用藤牌、毛竹、铁刀组阵。如果有此火器利刃助阵,必能如虎添翼。”张真人嘿嘿一笑,道:“现在东宁卫逼的北方俺答暂时议和互市,但鞑子仍是虎狼之心,而百丽政局不稳,与俺答暗中来往。连曜现在被召回京,心里只怕也是像猫抓似的。我也放了些风声出去,只怕东宁卫也得到了消息,迟早要找上门来,就等着他们来求咱们啦。”

  谢睿用手指弹了弹镗钯戟冀,听得“当当”声,却不似生铁般清脆,问:“是不是加入其它金器?”张真人回说:“一斤加入三钱铜粉,半钱银粉。”谢睿惊道:“如此贵重金粉,少量试制尚无问题,大批制造如何支撑。”张真人嘿嘿一笑,眼角一皱:“全国铜矿,龙阳山附近几座光成色就占了前三。矿石富银,简单分选即可入生铁水,进高火大炉炼制。”谢睿想想问:“铜矿是朝廷严厉管制,龙阳山附近铜矿是湖广府所有。想要大量采矿,要取得皇上手谕方可。”张真人摸摸灰白长须,笑了不语。

  谢睿想了想,也笑道:“你老小子是打我什么歪主意。”张真人凑上拍拍谢睿肩头:“你现在不光是谢家大公子,还是当朝的财神爷,地方上哪位府尹不买你小子的面子。”谢睿想想,道:“我确实收到过湖广府尹的拜帖。”张真人又是一拍,道:“这不了了,只说龙阳山要新建道宫,需要一定铜器,由湖广府尹上折子去说,省了你的功夫。”

  谢睿想起家门口聚集的各路门人,不由噗嗤一笑,停了停道:“除了炼造兵器,还要建造一支精兵,先由团练开始。”张真人点点头:“这个我也想过,想和东宁卫合作,或者在朝廷说上话,光有武器只是噱头。连曜的东宁卫真正精兵是五千鲁地子弟。我们就招募楚地少年来训练,以修筑宫殿为幌子。”谢睿见思路渐渐明晰,不由精神一爽。

  两人说着又比划了一番武器,方折回房内各自休息。从第二日开始,谢睿跟着张真人查看铜矿和铸造情况,着手选拔团练子弟,一连忙了数日。看事情慢慢初有起色,谢睿打算折回江陵,便与张真人道别,径直下了山。

  到了江陵,谢睿高调拜访了湖广府尹,杯盏之间委婉说起龙阳山宫殿老旧,湖广府尹何等聪明,自然领会,翌日就上了折子,请求开放附近铜矿以便重修龙阳山紫阳大殿。

  晚上谢睿边留宿在府尹官邸,此时尚是仲春,江陵之地仍是寒冷,屋外又刮起了阵阵山风,和着树枝摇晃。谢睿刚回到房间,就听得朱丹臣道:“公子,侯勇传信来。”谢睿心里莫名一惊,接过蜡丸,掂在火上化了外面的蜡皮,展开来看。

  谢睿看完,缓缓坐上竹塌,深深叹了一口气,自言语道:“他永远只把我当做一件工具。”朱丹臣见这话说的突兀,不知如何回答。

  谢睿想了想,猛然抬头,凤目一狭,肃然对朱丹臣吩咐道:“你明早返回龙阳山,协助张真人组建团练之事。我弃舟从陆上快马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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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谢睿辞别湖广府尹,带了几名贴身小厮,一路快马,直走官道,从江陵赶回京城。急行两日一夜,方到了金陵城外的孟城驿站。

  谢睿跳了下马,通报了驿站的驿卒。韩驿丞听了,急急出来,见谢睿风尘仆仆,人马具疲的样子,不由大吃一惊,不知如何说起。谢睿微微一笑,上前负手一揖,道:“韩大人,我刚从江陵过来,今晚不便进城,就在驿站留宿了。”韩驿丞回过神来,笑着道:“也是多日没有存昕的事情,听说你去了外地。”边说边领着谢睿进了驿站。

  谢睿跟着进了前厅,驿卒奉上茶退下。谢睿去门口悄悄扳开一道缝隙,确认没人偷听,方小心对上门,回到座位。韩驿丞诧异却不道破,只是等着谢睿。谢睿严肃道:“我父亲只怕已倒向太子一边。有些事情我还没确凿,但只怕他们首先针对的会是刘家。” 韩驿丞心中一惊:“此话怎讲。”谢睿说:“都说太子一党对连曜心存忌讳,但现在东线不平,西南又开始匪祸。首先制衡武人,他们还是有所忌惮。但刘家……”韩驿丞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一时两人都安静下来,各怀心事。谢睿想了想,冷笑道:“我父亲始终当我是件称手的工具。他与太子结好的引子就是我的婚事。”韩驿丞不料谢睿这般说话,谢睿接下来说:“我是不会随了他的心愿。”

  韩驿丞忧心的望了望谢睿,想叉开话题,刚想说话,却听得谢睿道:“我知道自己如此很是唐突,但事情紧急,愿伯斋应允。”说着竟然一撩袍尾,单跪了下来,韩驿丞大惊,谢睿负手道:“我愿与宝生结为百年之好。”韩驿丞听了反而镇定下来,也不扶起谢睿,只是叹口气,“这件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谢睿也不慌张:“我知道伯斋想离开京城,可是如果太子一党真想出手,你还走的了吗?”韩驿丞道:“我是想离开,可是我离开也是为了宝生,她心性简单,并不适合深宅大院的日子。”谢睿仍跪着,傲然道:“我就是钟爱这种性子,当会随了她的习惯。”韩驿丞蹙眉呵斥道:“胡闹,你以为就这么容易违逆你的父亲?!”两人正在僵持不下,突然听到外面的笑声:“睿哥哥来了。”谢睿红了脸,慌忙站了起来,背了门转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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