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婼不说话,气氛便又僵滞了。
陈扬二话不说,揭开塑料杯盖便把手里的冷饮咕咚咕咚倒了进去,然后立刻拿起了第二杯。
虽然天气还很热,可毕竟不是夏天了,这些冷饮里面有刺啦啦的冰块碰撞声音,喝一杯还好,要真都灌下去,半大小子也受不住啊。
这场面看的钱昊和许思远眼泪汪汪。
等陈扬再拿第三杯的时候,沈婼终于看不下去了:“好了,你别喝了。”
陈扬很听话,几不可见的笑了笑:“那事过去了?”
沈婼轻轻点头,若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到。
“可你刚才说,把这些都喝完咱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我也没喝完,所以直到死咱俩都得往来呗。”
无赖!沈婼快被他气炸了。
陈扬目的达到,从她的桌子上跳了下来,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
许思远他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天啦噜,扬哥这是要玩谁的命呢,怎么他们觉得更累呢。
沈婼扭头看他:“喂,把这些拿走。”
“你不喝?”陈扬看她的眼神像太阳光,快把她晒化了。
“我喝不了,你快拿走。”沈婼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有痛经的毛病,再喝下去这么一杯冰冰凉凉的东西,简直不要活了。
都是快要成年的高中生了,陈扬当然不傻,听她的话再看她的表情,便知道这不能喝的原因是什么了。
“哦......”他这哦的意味深长。然后站起身来,从箱子里拿出一杯褐色纸杯放在她的桌子上,然后把箱子往桌一放,声音提高了些:“大家分了吧。”
大家立刻又闹成一片抢了起来。
“这杯是热奶茶。正好合适。”陈扬把奶茶一放,上课铃便响了。
语文老师的高跟鞋踩着铃声进了班门:“全给我坐好,没听见上课铃吗!!”
7班的任课老师不好干,坏学生多,学习好的也多,又坏学习又好的也不少。名誉得到的同时付出的要比别的班老师付出的多的多。
陈扬坐回座位,把半截袖子撸到肩膀,掏出语文课本,趴上便睡。
沈婼手摸上奶茶,还是烫的,从她冰凉的手指游走,连她的心都热了热。
语文课程进度和她以前的班级差不多,已经讲到了《荆轲刺秦王》。
老师在上面念一句讲解一句,文言文晦涩难懂,老师的声线又没什么起伏,没过半节课便趴倒了一片。
黑板上密密麻麻写着字词句的解释,沈婼认真的做着笔记。
“这里啊,注意一下,此臣日夜切齿拊心也,......也的句型,是文言文中的判断句式,意思是这是让我日夜痛心的事。”语文老师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抬起头来看了眼下面的学生,倒着的趴着的歪着的斜着的,姿势千奇百怪,给她气乐了。
拿起板擦出其不意的往桌子上一摔,声响把偷摸睡觉的学生下的一激灵。
“看看你们现在的状态,上次期末考了第一很了不起了是吗?别忘了,你们并不是那个第一。真正的第一敢这样睡觉吗?”
许思远打了个哈欠,扭头看陈扬睡得也挺香的。
“我刚才讲得这个句型,你们看看,然后给我用这个句型造个句子。从第一排第二列第一个同学开始。”
许思远抬头一看,赶紧把陈扬叫起来:“让你们这边回答问题呢。”
陈扬睁了睁眼睛,声音有些沙哑:“什么问题?”
“我TM哪知道。”许思远哪里听过课啊。
沈婼和他们不过一个过道儿,那边有什么动静,她能听的真真儿的。
陈扬睡得这么舒服,理所当然不知道啊。
前面几位总算磕磕巴巴答了出来,可到了中间靠后便就叫起来一个卡住一个了,很快到了陈扬。
他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袖子还在肩膀上卷着,露出一条长长的胳膊撑着桌子,在沈婼以为他也逃不过罚站的结果时,陈扬却将视线调转到她的身上,然后咬字清晰的说了一个判断句式:“此乃吾之过也,遂歉之。解释是这是我的过错,道歉。”
沈婼:“......”
前面文言文部分钱昊和许思远听不懂,可陈扬翻译过来以后他俩就听明白了,内心一万个卧槽之后,终于肯定今天陈扬肉麻的有点不正常了。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用文言文道歉,不愧是陈扬啊,学习好的人跟女生道歉都比他们会搞。
一直紧绷着脸的语文老师终于露出了笑容:“不错,很不错,坐下。”
因为陈扬的解救,老师放过了前面和后面的学生,继续回归课本。
沈婼强迫自己安下心来,跟着老师的思路走。
下课铃一响,语文老师刚走,班后门就探出个头来,王闯叫陈扬:“扬哥,还去不去?”
“去啊。”
说完陈扬便带着几个人呼啦啦出了教室,一直等到放学,都没有再回来。
沈婼看了眼他的座位,收拾了一下晚上要用的书和材料,才回家。
☆、6.第六颗草莓
沈婼背着书包,怀里还抱着一摞文科用的书,她走的很慢,心思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浮躁。她要尽量在回家的这段路上把心态调整好。
此时正是下课的高峰,人来人往,沈婼随着人流刚出校门,一个矮小的男孩身影便跃入她的眼帘。她顿住,想直接无视他走掉,可最后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心。
沈婼四下看了看,见没有熟人,也没人注意,才朝着那人疾步走了过去。
男孩带着鸭舌帽,穿着黑色的衬衣,牛仔裤,头低低的,很不显眼,放在人群里就轻易被淹没了,可偏偏这里是一中校门口,来来往往都是穿校服的学生,便将他的存在凸显出来。
“你怎么来了?”沈婼气息有些不稳。
男孩这才抬头,比沈婼高出一点点,连长相都很普通:“给我点儿钱。”
沈婼眉头拧了起来,手指扣着书皮,盯着他一动不动。
“给我点儿钱你听不懂吗?艹,跟你们家要钱都这么麻烦。”他说着话,手伸到沈婼面前,摊开来等着施舍。
沈婼看着面前这只手,有些黑色的印记已经渗进了皮肤里,蔓延在布满老茧的指肚上,很难想象这是一只十八岁男孩子的手。
每次他这样,都会将沈婼那好不容易硬下来的心肠化软。
“现在我没钱。”沈婼实话实说,她用钱的地方不多,除非特意去要。当然,她只要开口,就会有充足的零花钱任她挥霍,可沈婼一直自律,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对他一再纵容。
“那你就去要,她们不是疼你吗?你装的这么乖,难道是白装的啊?”男孩的脸上带着些嘲讽。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沈婼终究失去了耐心周旋。
“呵,滚就滚,沈大小姐生气了。”他用手压了压帽子,转身前提醒沈婼:“别忘了,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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