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发过肩,双眸剪水,眼角的一颗泪痣更为点睛之笔。
白夕被玻璃上的人影惊住,她猛回头,喊一声:“ 秋水!”
然而,身后并没有任何人。
难道自己看走了眼?白夕皱起眉头,眼神带着警惕地再打量一圈房间,确定屋子里真的没有第二个人的时候她才挪开自己的脚步。
白夕走过书桌,准备捡起地上死乌鸦的时候眼睛落在了一旁的书桌上。
这是姐姐以前学习用的书桌。白夕的手顺着摸向书桌的表面,似乎还能感受到姐姐的温度。这么多年,白夕一直锁着这间房间,一半是因为她不能接受姐姐的事情,一半是因为她渴望着觉得有一天姐姐会回来,和她说一切都是假的。想着,白夕闭上了眼,干涩的喉咙下咽了几下,伸出手,缓慢地拉开第一层抽屉。
长久不开的抽屉在被拉开的时候发出木头与轨道摩擦的声音。抽屉里,是白露的日记本。白夕站着,垂眸看着那本粉色带锁的日记本久久,终伸出手,拿起略覆盖着木灰的本子。
精致的粉色本子是每一个女孩子心中的梦,也是让她们敞开心扉,记录下小秘密的花园。白夕看着本子,想起来以前自己总会想要偷看姐姐的日记,结果都是被她发现,责说一顿的日子。白夕的嘴角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翻过日记本。粉色本子的背面被贴上了一张镜面贴纸,将本前人的模样映照出来。
看见贴纸中人的样子,白夕原本温馨笑起的嘴角在一瞬间僵住,所有的笑容也在眨眼间冻结。
那是秋水的脸。
白夕吓得手一抖,丢掉了日记本,向后一退的时候眼神惶恐地看向四周。
“ 啪嗒!” 一声,日记本掉在地上,磕掉了装饰性的小锁,翻开到了书签夹着的那一页。
慌乱未定的白夕的眼神被日记中的内容吸引,她迟疑了片刻,凑了上去,看见日记里是一拍清秀的小字。
“ x月x日,晴。
今天真的是我第一次庆幸自己读的是心理学。不过也可能因为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有注定,老天指引着我去读心理学,也许就是希望我能帮得了夕夕。”
一页上,只有简单的两行话,却足以让白夕觉得奇怪起来。
帮我?帮我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白夕翻开了下几页。
“夕夕的病好像有些严重了,虽然爸妈又带她去看了几次医生都没有查出来,可是我觉得是她的那些人格开始变得聪明,知道隐藏自己。我不能让夕夕这样下去,我一定要治好夕夕。爸爸的态度已经摆明了,我劝不了。明天我要去说服妈妈,让她将夕夕送到正规的地方治疗。”
越往下翻,白夕的眉头皱的越紧。
“ 妈好像知道夕夕的事情,可是她却并不在意。妈今天问我:如果夕夕生病了,是不是自己就不把她看作妹妹了?将她看作家人,就应该是不管怎样都去爱她。而不是这样强迫着改变她。
妈的话很奇怪,好像是在和我说假如夕夕被治好了就不再是夕夕了一样。”
“ 今天秋水又出现了,我看见她在安静的画画。虽然她没有说话,可是我知道那不是我妹妹。我不能指望爸妈了,我要自己将她送到疗养院去。”
白夕的手颤抖着翻过下一张,却看见那一页是空白。
怎么空了?
白夕急于想知道之后事情的急迫促使着她动作粗暴地接连着翻撕过十来张,白色的纸张被一页一页翻过的时候,一个一闪而过的红色印记让她的眼睛定格。白夕翻回到那一页,看见洁白的纸上是用红笔有力地写的几个字:我不会让你带走她!
红色的笔记写的很深,笔锋的地方甚至划破了纸,印在了第二面。
这些是什么?白夕的身子向后一顿的时候瘫软在地面上。
姐姐的日记,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白夕的心里很乱,无数的疑问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张不透气的网将她的大脑一层层的裹紧,挤压。白夕恨透了这种大脑被蹂||躏,挤压的感觉。白夕一把合上日记本试图停下这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然而日记本被的镜面贴纸再次映入她眼帘的时候带着比过刀刃锋利的光,刺进她的眼球,割破了紧捆着大脑的网。
所有的猜测与压抑在一瞬间得到地释放让白夕猝不及防。她一口呼吸没有来得及喘就如同被人打中了后脑勺一样地两眼一黑,倒了过去。
不知道晕了多久,落枕的酸痛感从后肩传来,将白夕再次惊醒。
迷迷糊糊中,白夕翻了个身的时候觉得身下异常坚硬冰冷,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地上。而在她眼前,是一只被放大了死乌鸦。
带着腥臭的黑色羽毛随着自己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左右摇曳。
“ 啊!” 白夕大叫一声,迅速弹起来的同时,向后连退了几步,却因为退的太急,一下撞到了身后的画架。重心不稳的画架顺着受力的方向摇晃了两下,朝着白夕倒砸过去。
“ 咚!” 一声,是木头画架砸在白夕后脑勺的声音。画架的砸痛让本就因为晕沉而变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更显得混乱,只能感受到疼痛。白夕皱着眉头,低着头,一手揉后脑,一手揉太阳穴。
她摸扶着身旁的架子站起来,摸着黑走到洗手间,准备洗一把脸让大脑清醒清醒。漆黑的洗手间里,白夕并没有开灯,她半眯着沉重的眼皮,打开水龙头,让流淌的清水装进盆里。白夕弯下腰,双手捧起略凉的清水,扑打在脸上。
白夕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清凉带来的惬意,便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地被按住头,埋脸浸入水盆里。白夕双手扑腾着,撑着水池想要反抗,可是那人的力气远比她想的要大很多。
源源不断的清水不停地流淌,冲刷,填满了脸盆的水顺着盆的边缘溢出,顺着白夕的口鼻呛进去。
“ 老伙计,每个人都喜欢听话的孩子,而不听话的孩子就要收到惩罚!” 阴森的声音伴随着水“ 咕噜咕噜” 的声音在洗手间里回响,听着带着液体的粘稠与灵魂的空灵。
“ 呜!呜!” 连呛了几口水的白夕双腿扑腾着,脑袋摇晃着,试图从水中将头抬起。
此时的房子里只有白夕一人,假如还有别人,一定会看见这诡异的一幕。白夕的脸整个浸没在装满了水的脸盆里,她的双手紧紧撑在水池的边缘,落在地面的双腿因为溺水的逐渐窒息而踢踏蹬踹着,可是她的头却倔强地不愿意抬起,好像一定要将自己溺死一样。
水淹过她的耳朵,顺着流进耳内;打湿了她的长发,顺着流淌在身上。渐渐,白夕的意识一点点的消失,力气也一点点地被抽离。她的双腿慢慢地放缓了动作,直到失去了力气的一动不动。身体失去了双腿的支撑,白夕顺着水池跌下,“ 咚” 一声倒在地上。
那一声有力的“ 咚” 在白夕的身体与冰凉的地面接触的瞬间变成一把布满斑驳锈迹的钥匙,打开了她脑海里被紧锁多年的一扇铁门。
我叫白夕,你叫什么?
我叫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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