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脸边凌厉的风,她突然回头看了眼自己生活了近半月的地方,但是她的目光很快就被远处的一个小黑点吸引住。
那是什么?
但那黑点的速度远大过了她思考的速度,在自己还未辨别出那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只见那黑点如猫一般迎面窜来,速度惊人。
“凌白!”白灵大喊了一声,而凌白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他未回头,直接改变了直行的方向朝上跳去,急急地躲开了。那个黑点从两人的斜下方擦过,白灵定睛看去,居然是先前在南山下见着的那种细长细长的树叶。
天流?
果不其然,刚联想到这个名字,只见树林中冒出一个黑影来,那黑影一刻没有停歇,直接追上了两人,与白灵对视后天流开了口,语气很是恼怒,“你以为自己能离开这里吗?公子待你不薄,你却总想着离开!”
虽然话中带着足足的怒气,但天流一直紧咬着两人保持着平衡的距离,自始至终没有对他们动手,“趁公子还没有赶过来你赶快随我回去,不然等会公子来了可就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了,你自己心里不明白吗?”
不,她很明白,从天流出现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重楼之所以几乎成了空楼,看守都那么容易倒下都是颜叙一手安排的,自己大摇大摆地踏进了这个陷阱。她现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是对于自己在重楼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掌控之下的寒意,还是自己真的离开后害怕与他见面的胆颤。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她不想看见其他人为自己而死,如果凌白死在这里她怕是会内疚一辈子。
自那次之后她就知道自己什么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死亡。
“等会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想办法离开。”
“怕是凶多吉少。”凌白回道,语气依旧冷静到不带丝毫的感情。
如果只是一个天流,他可以做到势均力敌,但是天流能出现在这里,景颜应该很快就来了,那个人的武功已经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他自愧不如。只能拼一次了,揽着白灵的胳膊更加用力了些,凌白正要加快速度,尽可能地远离重楼,气还未提上来,就听见前方有人开了口。
“谁让你碰她的。”话音刚传入耳朵,白灵只听见沉闷的一声响,脸上不知从何处溅上了一丝温热的液体,她用手一抹,只见指尖鲜红。
“凌白!”白灵惊恐地抬头看去,只见凌白的右肩被生生地划开,伤口见骨,因着这伤口,他也无法稳稳地抱住自己,两人一并歪歪扭扭地跌向地面。
她并没有跌下去,在途中她就被接在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里,但此时这个怀抱却让她的心如坠寒洞。她的脸随即被一只冰凉的手捧起,指尖轻轻地抚上她的面颊,“你要去哪?”
那双眼中竟然一丝情感都没有,好像一个无底洞,让她惧怕去对视,但她的头被那只手牢牢地固定住动弹不得,从指尖的力度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气。
“你要离开?”他看出了白灵眼中的害怕,继续说道,“怎么,你很怕这个人死?我今天偏要他死。”
他并未吩咐,但是此话刚说出口,天流就好像得到了命令飞快地攻向重伤的凌白。
“不不不!”颜叙的话刺激到了她的底线,白灵先前打颤的舌头终于发出了音,“跟他没有关系,是我要他带我离开的,你要杀就杀我吧!”
但她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好像听到了可笑的事情,颜叙的眼中忽然闪过凌厉的笑意,“你这么在乎他?居然要以命换命。”
“不……”他好像真的很生气,他的眼神他的言语他的动作好像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怪物要将自己吞噬掉,白灵只觉得下巴被捏的生疼,恐惧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只是……”
“你真当我不舍得动你?是不是全天下所有的人都会得到你的同情与关心,我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一样的,我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他好像疯了一般,说着说着居然自己笑出了声来,但是这笑声却像一根根针刺进她的心里,“我真是可笑,还有比我可笑的人吗?”
终于他不再笑了,眼里蒙上了可怕的阴影,“你不要想着回道穆言的身边去,我景颜今日把话放在这,你穆百灵若是嫁与他人,嫁人杀人嫁鬼杀鬼,就算是血染这天下,杀遍这天下人,你也只能待在我的身边,就算是恨我,也只许待在我的身边恨!”
说罢他突然将她甩开,再出现在眼中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凌白的身前,只见他伸掌就要打下,白灵脑子里嗡的一声,神经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了,她声嘶力竭地大吼道,“你别杀他!”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一掌已经收不回去了,好像有人敞开了巨大的黑色的幕布,白灵感觉眼前一黑,她的脑中好像燃起了熊熊大火,就像十二岁那年的火,她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将自己安置好后就进了火海,等那场火灭了之后,她再去寻他时他已经躺于他人的榻上,但她不敢进去找他,也不敢同他说话,她就那样在窗外静静地看着他,第一次知道死亡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不——”
自己的神经似乎被谁扯断,白灵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身体好像脱离于思想之外不受自己的控制,她已经听不见自己喊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等耳中传来声响的时候,自己的五脏六腑因着外力传开剧烈的撕裂感,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等视线恢复的时候她看见了颜叙满脸的震惊与恐慌。
“你在做什么!”
“三小姐!”
“穆百灵!”
自己依旧没有平稳,身体自己向后倒去,但很快就被颜叙接住。
“你不要命了吗!”
这一嗓子……白灵觉得自己耳膜都要被震破了,自己的右肩连着脖颈,剧烈的痛感一直延伸到大脑,头疼欲裂,但白灵此时自己都震惊异常--她居然替凌白挡下了颜叙的一掌,那夺命的一掌硬生生地打在了自己的右肩处--她当时记得自己离得还挺远,怎么就过去了呢。
但此时并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感叹自己轻功进步的时候,因为结结实实挨的这一掌,白灵总算是领悟到了什么叫绝世武功,她觉得自己的内脏与胸腔都好像被撕裂了,就算是此时有个人说她骨头碎了她也不会觉得惊讶。
一只手搭在了她左边的脉搏上,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惊恐的颜叙,他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指尖竟然在颤抖。
“让……”
“你说什么?”
白灵勉强地扭过头将视线放在满身是血的凌拜身上,“让他走……”
“不!”未等颜叙回话,凌白已经跪在了一旁,他满脸愧疚与自责,“就算是死在这里……”
凌白的话让白灵气不过,她好不容易从颜叙的眼里看出了动容,被你这么一说,她不是白伤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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