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悦道:“这有何难?到时节报个染病,谁还来查你不曾!”
孙夫人也道:“是啊!皇上选妃,各州各路送上来的良人不胜枚数,谁有心思单管你这一个!”
赵夫人冷笑道:“你们瞧,刚才的话我可没说错吧,还热乎着呢,这不就应验了?”
周望在老太太威压下,又被两个嫂子一阵抢白,几乎招架不住。可这么多年在周敏身上倾注无数心血,指着她将来进宫承宠,回报一二,又岂忍白费!
周望低头一想,计上心来,小意陪笑说道:“老太太容禀,小婿疼敏儿之心,与诸位一般无二。原也打算待敏儿长大后,为她寻一良婿,成家过日子。只是敏儿幼时曾得遇一位高僧,批了命,说敏儿命格高贵,非帝王不能相配。不然轻则夫妻反目,重则家破人亡!因此小婿送敏儿进宫,非是为了自身的功名着想。”
众人听说,面色各异。有信的,有不以为然的。周敏心中一沉,暗叫不好时,老太太问道:“不知给敏儿批命的是哪位高僧?”
周望朗声答道:“正是凤凰山涅槃寺觉远禅师!”
在座的诸人听说是觉远禅师批命,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原先不信的,此时也不得不信。
老太太沉吟半响,方才说道:“既如此,那也说不得了。”
周敏此刻恨死了那个多嘴多舌的老和尚。
堂中形式急转直下,众人非但没有说服了周望,反被他三言两语连消带打,拉到他的阵营中去了。
周敏又急又气,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不管不顾的说道:“请大家听我一言。且不说觉远禅师是否真说过那番话。权当他说了,难道我就该因这虚无缥缈之言,断送终身幸福吗?”
林高洁对鬼神一向是敬而远之,又兼段云睿是他至交好友,他自然希望周敏能与段云睿作成一对。正待出声支持周敏,被坐在他上首的赵夫人狠捏了一把,疼得直吸气。
周望作色斥道:“胡闹!你这是质疑为父撒谎吗?觉远禅师是何等样人,我岂敢胡乱扯他作大旗!他说的话,又怎算得虚无缥缈之言!”
林越清打圆场道:“妹夫切莫动气,敏儿年幼,不知觉远禅师本事也是有的。此事非小,大家须从长计议。”
老太太也道:“敏儿听话,快给你老子赔个礼。”
周敏见在场诸人都偏信周望,深感无力。觉远或许跟周望说过点什么,但肯定不是周望宣称的那样。这种事情无可对证,大家慑于觉远威名,哪敢怀疑,只由得周望随口胡诌了!
周敏深知强辩下去,非但无益,还要落得个忤逆不肖的罪名。左右离进宫参选之期尚有数月之遥,只得今后再想法子徐徐图之。
周敏当即软下来,福身向周望赔礼道:“女儿年幼不识事体,言语多有冲撞,还请父亲见谅。”
周望大获全胜之际,哪里计较这些,伸手扶了周敏起来,温言道:“为父一片苦心,你若能体谅一二,再苦也值当。”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扫视了房内一圈,肃容道:“此间言谈,一律不得外传,否则家法处置!”
众人应诺。至此,这事就算完结了。
又闲话片刻,林越清邀周望去他书斋中叙话,众人也趁便辞了老太太出来。
“来,到我身边来坐着。”老太太将周敏留了下来。
周敏依言闷闷不乐的来到长榻上挨着老太太坐下了。
老太太道:“我知你心里委屈,可那觉远禅师的话谁也不敢等闲视之。”
周敏似霜打了的茄子般有气无力道:“敏儿不敢。”
老太太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只盼到时顺顺利利的,若落选时,那可如何是好啊!”
老太太面上的愁容拨动了周敏的心,她不愿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为她悬心,因说道:“外祖母且宽心,此事自有天定。那和尚既说我命格高贵,想必我将来是有一番作为的。可我私心里想着,哪怕终身不嫁也比进宫强上百倍的!”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后,周敏满怀心事去到花园山坡上的亭子里散心。此处视野开阔,可俯瞰满园春色。韶光正盛,园内热闹闹的绽出一片姹紫嫣红,枝头檐下莺歌燕舞,两三只花猫在草丛里扑蝶嬉戏。
周敏看着,却什么也没看进去。周望之言,周敏本是不信。所谓的夫妻反目,家破人亡,大概是他的危言耸听。若她坚持要嫁给段云睿,只消寻个机会,诱他云雨一番。彼时处子之身既破,给周望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送她进宫去参选。
可事涉段云睿,她难免患得患失游移不定起来。要是周望说的话有一分真,她岂不是害了段云睿!
第33章 婚誓
“你进宫选秀之事,段大哥知道吗?”
周敏回过身,见是林婉儿来到亭外。苦笑了一声道:“本没当回事,所以没提过。现在看来,是该告诉他了。”
林婉儿道:“你现在有何打算?”
周敏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说道:“我不愿进宫。大不了我不嫁人就完了!”
林婉儿神色复杂的说道:“哪有那么简单!不论你是入宫为妃,抑或终身不嫁,对段大哥来说都是煎熬!”
周敏顿时哑口,她已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两人相对无言,各自想着心事,亭外春光无限,却似与她们毫不相干。
周望在林府用过午饭,带着几分醉意告辞走了。周敏也不提要回家的事情。她怕回去了,周望会限制她的自由,不让她见段云睿。到时候闹起来不好看。
饭后周敏回到房中,无意午睡。捧着脸,坐在窗下只发呆。黄桃白梨知她心情不好,席间没吃什么东西,特去弄了周敏爱吃的茉莉清酿丸子和酥蜜糕来,卖力劝她吃了一回才罢。
没过一会儿,林高洁打发了一个小丫鬟来请她去书斋。周敏知是段云睿来了,匆忙去了。刚迈进书斋大,见段云睿一袭青袍长身玉立堂中。周敏一个飞奔入内,如倦鸟归巢,投进段云睿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背。
斋内并无他人,想是林高洁特意留出空间给他两个单独相处。东西两面窗户洞开着,窗外庭院寂寂,草木葳蕤。暖风裹着花草芬香,透进窗来,浸染两人衣裳。
段云睿任周敏抱着,轻轻她的秀发,柔声说道:“这几日,可想我了?”
周敏脸埋在段云睿的胸口,瓮声瓮气的答道:“想,想得心肝儿颤!”刚说完,不知为何,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肩背抽动,很快就将段云睿胸前的衣襟濡湿了一片。
段云睿扶住周敏香肩,掏出一块手帕,轻轻为她擦拭泪痕。笑说道:“哭成个小花猫了。高兴该笑才是,哭什么呢?”
周敏哭了一通,又兼情郎在侧软语温存,心头畅快多了。粉拳在段云睿厚实的胸脯上捶了几记,撒娇道:“定是我哭得难看了,你不喜欢!”
段云睿笑道:“冤枉啊,诗云梨花一枝春带雨,可不就是形容你方才楚楚动人的模样。怎么就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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