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眼眸深邃的看着我,面无表情,眼底有许多的复杂的神色。
良久,他缓缓开口:“我是为你好。”
我怒道:“枉我在这险恶的朝堂想尽办法保全你我,你却尽想着复你的国仇家恨?还说什么要忘了仇恨与我云游四海归隐山林,你根本一刻都未忘记仇恨!”
“青云!”他突然抬起眼,声色俱厉的看着我:“我不可能忘记,我怎么可能忘记!我不会忘了我母亲所受的冤屈,不会忘了我江家一百五十多口惨死的场景,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我如何忘得了!”
我突然之间觉得很想大笑。
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我青云为了他从一介穷秀才,到入朝为官,哪一次出发点不是他姚英歌?卷入这权利与阴谋的漩涡本不是我愿,事到如今他还和洵王站在一起。
“是,和洵王一起造反,然后杀了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我们真的有过婚约吗,还是你为了从我这里套取消息的借口?你现在到底是谁的人!”
姚英歌深吸一口气,睁开眼道:“这一切太复杂了,我身上背负了太多,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
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我要你回答我,你现在到底是谁的人!”
拳头紧握着,我怕我下一刻就会控制不住砸在他身上或者墙上。
他抿了抿唇,眼神震动:“我是我自己的人。”
顿了顿他道:“我只为自己德意志而活,我要复仇。”他将‘要’字咬得无比重,末了他又挤出一句话:“我也要你。”
“等洵王造反成功,她就会杀了尹如意,十七年前的谋反案就会平反,我娘的冤屈就得以昭雪,我说过我希望和你归隐山林,你也说过等一切大事都完结带我游历苏州,我们现在就走。”
我摇摇头,正色道:“我不会让你们成功的,这不是为人臣子该做的。”
他突然怒道:“不要再为那个狗皇帝做事了!”
我怔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他把我的手拉起来:“他不值得,你记住他不值得你为她做任何事。我们走,离开京城。”
我出神得被他拉了几丈远,突然回过神来,蓦的抽出手:“我不会走的,洵王现在手里头只有禁卫军,真正受他调命的赵左令将军还远在边疆。可是皇上还有驻扎在杨柳营的十万大军,离京师只有数十里,开过来不需要十日。除非尹天洵能现在就杀了皇帝,否则她不能活着见到十天后的太阳。”
☆、惊天身世
“她能不能见到十日之后的太阳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她平叛了,她也会清算你的。”
“不会的!”
姚英歌怒道:“你难道忘了她拜你为相的初衷了吗?”
这时我才冷静下来,她用我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我在朝堂没有亲属关系,能够放开手脚听皇上命令,为她排除异己。而她最大的敌人,也就是洵王。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姚英歌叹了口气,继续道:“尹如意素来是个气量狭小的人,你若助她平了叛,势必功高震主,她日后会有一千个理由来除掉你。”
“她与他的父君一样,专横跋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她比她的父君更加糊涂,你万万不可再留在京师。”
“可是……”一想到尹清涟,她是无辜的。若洵王得势,她必然会被残害。
“莫非,你已经舍不得这顶宰相的帽子?”
我摇摇头:“富贵与我如浮云,我只是可惜清涟那孩子。”
哪想姚英歌冷哼:“等到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恨她还来不及。”
我听着这话一身冷汗:“你说什么?”
姚英歌又噤若寒蝉,不肯吐露半个字。
我急道:“你说啊,还有你说她不值得我为她做任何事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窗外下起了暴雨。
如同这纷乱不休的京城一样,电闪雷鸣,风起云涌。
姚英歌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可怖,他凝重着脸色,沉声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想了想,认真点下头。
我早就怀疑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巧合的像是一桩阴谋。
姚英歌无故出现在我的当铺,又无故将洵王引出来。还有桃李之姻究竟是怎么回事,对这一切我似乎都熟悉而又陌生。
姚英歌说我以前失过忆,难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青云。”姚英歌看我着我的眼睛,顿了顿:“你原来有姓,你的全名叫李青云。你也不是扬州当铺老板的女儿,而是镇江王李长乐的独女!”
‘轰隆’一声,窗外雷电炸响。这一声好像炸开在我心里。
我神色恍然的听着他述说这一切,仿佛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寓言,这一切都记载了当年那个悲惨的秋天。
“我们两家的父亲原是要好的朋友,在娘胎之中就为我们定要好亲事。原本……原本我们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这一切罪孽都是圣惠那个老头造成的。”
“你说的这些,我为什么完全没有记忆?”
我不信,我娘当年也是惨死在那场冤案中吗?我真的是镇江王李长乐的女儿吗?
“是那场大火,十七年前我们的父亲为了保全我们的性命,在江家祠堂放了一把火,制造了你已经死亡的假象。我因为那场火,变成了疯疯癫癫的痴儿,时常自言自语,脑海里仿佛有两个人在说话。而你因为那场火丧失了记忆,只记得自己叫青云。后来他们托付一个李家的老人将你抱出去养了,那个人就是你后来认作的祖父!”
“我不信,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我脑子仿佛打结了一般,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当铺老板的遗腹子,为什么又会变成镇江王的女儿?如果这是真的,那岂不是我一直在为仇人做事,还娶了仇人的儿子?
“你不信也得信在,这都是真的。我身上还有一块玉佩,是当年你的父亲亲手交给我父亲的定亲信物。”
姚英歌将腰间玉佩取下来,那是一块质地上好的翡翠,我这才想起来它一直戴在姚英歌身上,上面赫然刻一个阳文的‘云’字。
姚英歌告诉了我这个事之后,我就在床下坐了一夜。一直都处于混乱的状态,外面的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吃点东西吧。”
姚英歌命厨房做了点粥和糕点,亲自端过来。
桌上已经放了两顿饭量的东西了,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应对之策。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叫小莲交给你的帛书你拿到了吗?”
姚英歌眨眨眼:“什么帛书?”
我叹口气:“她果然是洵王的细作。难怪当时你被我囚禁在府上,洵王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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