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小家伙只是让她没什么胃口,将来又会是怎么样?她下定决心,一定会让他顺利出来,活活泼泼地长大。那么她,就得在宫里活得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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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国公主命冯君入宫的消息传到吕宅,可是让吕宅上下大惊失色。吕夫人急得自己跑去了那院子去看冯君,此时冯君的腿脚已经能活动,但还下不了床,她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让人将她好生抬回吕缭院子去,叫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们全都去伺候冯君,还延请了老太医过来医治,药就不停给开,又是找人给她扎针、又是按摩的。
一看见她那儿子,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将吕缭抽了三鞭子,又把芍药也拉下去抽打了几十鞭子解恨。
还有些许时日,冯君终于在这前后两重天里头渐渐好起来了。她如今已经被抛弃一次,对吕家已经心死,唯一还存在的,不过是作为冯氏长女的一点尊严。
这时候看见吕夫人赔笑的嘴脸,当真觉得厌恶。
吕缭被她母亲摁着日日在她床头亲自喂药。冯君一看到他,忍不住便想吐,但却忍着把药都喝了。
夜里吕缭被勒令不得出来,还要对她嘘寒问暖。他上了她的床榻,睡在里面连动也不敢多动,生怕她见了公主说他什么坏话。
冯君知道,这吕缭原先以为她死定了,她永远也再开不了口了。她现在能活着,还得多亏这吕家没有直接将她杀了堵嘴的决心,好歹才让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
黑暗中睡着,仰头望那房梁,冯君总觉得那里有个人似的,她的眼里也总能看到那人,即便都只是她盯着自己发懵幻象的,但也心里暖和。
还记得出嫁时扶着自己上轿的就是孔慈,坠入梦中时有时疯疯癫癫地想,如果这轿是抬往孔宅的多好。
到了入宫的日子,文氏也来了。文氏一到吕宅,就被吕夫人请入大堂上去坐,上好的茶水端出来,当着文氏的面,吕夫人对着冯君一阵猛夸。提及前些时日她得了“风寒”卧病一段时日,所以现在看上去身体孱弱。
冯君一句话没说,见她母亲让小厮抬了两个箱子上来,不用看都知道里面尽是金银之类,用来买通吕家,让他们照顾自己的。
冯君看文氏虽然气色好了些,但老态越来越重了。她明明不过五旬,却看上去要苍老许多,这样便更不能与母亲说自己的遭遇,母亲若是担心起来,哪里还能有好的时候。她连哭一鼻子都不敢,只是静静地听那吕夫人说恶心的话,在旁对着自己母亲笑个不停。
那吕缭便更是挽着他,给她母亲磕头,随后就带人将箱子抬去他房里不出来了。他不出来还好。
说了会子客气话,冯君便起身牵着文氏道:“咱们该入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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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君陪着文氏坐上马车,文氏握住她的手,“你可瘦了太多。”
冯君笑,“风寒了好一阵,能不瘦么。”
文氏:“我瞧那吕缭不像是个出息的,好歹他娘是个见钱眼开的,还能对付。你可受气了?”
冯君道:“您还不知道我,谁敢给我气受?”
文氏嘴唇抖了抖,她素来知道自己女儿嘴硬,看得出她是强颜欢笑,这场婚姻显让她受委屈,这体虚了这么多,还能瞒得谁?文氏这把岁数,看什么看不出来,可也不说破她,女大不中留,她不说总有自己主意。尤其这回入宫,文氏想着赵顽顽和冯君年龄相近,冯君或许能跟她说个实话。
入了皇城里,眼望这威严宫殿,冯君一路愕然惊叹,倒将她在吕宅屋檐下那点寒意和孤苦一扫而光了。
文氏却目不斜视,她早些年便已经看遍,对这璀璨表皮早已经不屑一顾了。
入得太皇太后的长兴宫,文氏一眼便看见座上之人,那已逾古稀的王氏,如今显得竟然比她还年轻些。她心里震动,过去垂眸大拜,太皇太后道:“起来吧,起来。你如今这身子跪不得。”
一想到这许多年的遭遇,文氏忍不住掩面而泣,“这颓然样子,奴可怎么让太皇太后看见!”
太皇太后亦是伤心,让赵顽顽和冯君去扶了多次。被两人一感染,冯君与赵顽顽、还有一众宫女内监,都各个哽咽了。殿上唏嘘哭成一片。
赵顽顽趁着太皇太后拉文氏说话,将冯君叫到后面庭院里面,“孔大哥同我所写的,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冯君还有些放不开,“这有什么区别?”
“若是他的意思,他只是一腔好心,全不代表你的心意。你在吕家到底过得如何,他总不会是最清楚的。”
冯君低下头:“他已是最清楚不过了。”
赵顽顽道:“那么他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
冯君咬着牙齿,“眼下有什么办法我能脱离那人,却又能不损冯家颜面,还能令我解恨?”
赵顽顽一听,她这想要的还真有点儿多。按理说仳离出妻,就要简单许多,但对文氏和冯家确如她所说。
赵顽顽转了转眼睛,“那吕缭平日里游手好闲,就没想着要个官当当么?”
冯君道:“听他下人说,他家准备让他去考解试,正巧的三年一次,明年春闱便轮上了,如今也快了,他不可能错过这一次。”
赵顽顽想了想,“那有机会了,咱们再等上数月,过了春闱,你便能名正言顺地离开他。”
冯君皱眉:“如何?这和他考试有何关系?”
赵顽顽:“依你看他能考过吗?”
冯君冷笑:“就凭他?”
赵顽顽:“那他家会让他考过吗?”
冯君:“……”
赵顽顽提点他了。既是让他去考,焉能不知道他考不过?这解试三年一次,他家哪能放过机会?但见如今也没让他读书的模样,便知道吕家也根本没让他真的读书。他家恐怕会在解试上动脑筋。
“你不会,是让我举报吧。”
“考场舞弊,轻则流放。”赵顽顽抬眼看她,冯君咽了一口唾沫。
☆、临行
霜小钻在她们后头听着, 过得片刻绛绡跑出来在她肩膀一打, “在这儿愣着干啥?还不干活去?”
霜小抹了抹眼睛往外走,也不跟她说话,过不一阵儿也不知走哪去了。
绛绡很快又被凤霞叫到里面去看厨房饭, 太皇太后那里不留文氏跟她吃斋饭, 等聊过后还是到赵顽顽这里来吃。
忙到了下午没见霜小,有内侍过来传话说,内侍省的刚才把她叫走了,凤霞跟绛绡说了, 绛绡问:“是什么事叫去了?”
“就说领冬日什么份例吧,前日里也叫我也去拿了一趟。”
绛绡遂放下心来没管了。
文氏与太皇太后见完,虽然是哭得脸上痕迹难消, 但看起来气色是越发好了,到后头来由冯君和绛绡扶着迫不及待地见了赵顽顽,眼睛盯着她的肚皮一个劲儿地道:“好,好, 真好, ”然后劝慰赵顽顽,“我已经听说了, 他此回外戍回来,就能卸了这一身担子,就这时日,好歹有这小家伙,你就只管将他养好, 其余的莫多想,知道他心里是惦记你的。”赵顽顽点头答应。文氏心中高兴,又拉着冯君,“你也快些,生个孩儿便什么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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